王秀目光微轉,望向數裡之外的一處矮峰。
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看上去肌膚滑嫩,模樣稚嫩,像是個十三四歲的童子,發出的聲音卻蒼老無比。
“司炎吾徒,你這一生順風順水,從未遇過波折,心境如那琉璃,看似剛硬,實則過剛易折……”
“經曆此番波折,你當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往後需戒驕戒躁,砥礪修行!”
兩句話的時間而已。
他看似站在那裡未動。
下一刻便出現在這小鎮廢墟之上,灰色小褂獵獵作響,一股難以想象的威壓如潮水般彌漫開來。
“金……金丹?”
“這是司炎的師尊!黃泉仙門的枯榮尊者?他竟然也在!”
“他真沉得住氣啊,弟子被這般折辱,居然到此時才出來?”
“於大修行者而言,世間唯有生死才是真劫,其他……都隻是磨礪而已!”
“……”
“枯榮尊者!”
暗處,司家幾位太上看到這一幕,頓時神情振奮,宛如看到了救星。
“太好了,有尊者在,這賊人跑不了了!”
“尊者,快救救炎兒啊!”
“……”
……
枯榮尊者沒有理會任何人。
他走到王秀麵前,沒有看他,而是看著被他踩在腳底的司炎,平靜道:“你放心,師尊不會讓看到過你這幅模樣的人活下來的!”
其語氣溫和,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寵溺。
但聽在其餘人耳中,卻猶如晴天霹靂。
濃鬱的危機感在他們內心升起。
枯榮尊者,是要殺人滅口!
“跑!”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夜色中人影竄動。
數不清的修行者四散奔逃。
然而很快。
他們便絕望地發現,這小鎮周圍,皆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封鎖,像是監牢一般,困住所有人。
“有陣法?”
“不,不是陣法……”有人認出了這手段,眼中帶著絕望,“是……金丹法域!”
金丹法域。
是金丹尊者標誌性的手段之一。
就好像三階體修的肉身神通一般。
在這法域中,便是金丹尊者的世界。
是生是死。
皆在其一言之間。
“前輩,我等什麼也沒看到……你放了我們吧,我們什麼都不會說的!”
“……”
有人遠遠跪下,在哀嚎,求饒。
聲音連成一片。
夜色中涼意更濃。
枯榮尊者卻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
而是緩緩將視線從司炎身上收回,看向王秀,眼中精芒湧動:“世人都以為,你隻是一個靈植師,沒想到……嗬嗬,你才是浮世山上,隱藏最深的那一個!”
聽見這話。
司家眾人紛紛變了臉色。
遠處正在求饒的人,動作也停了下來,麵色巨變。
這消息,比今天聽到的所有一切,加起來都震驚。
此人,是浮世山那個靈植師?
那位天級客卿,王秀?
鬨呢?
這滿身肌肉,仿佛一拳能破萬物的暴躁體修,是傳聞中那位一表人才,文質彬彬的靈植師?
唯有王秀,神情平靜,解除了《幕流雲》的偽裝。
他這秘術的等階畢竟低了點。
騙騙築基修士的感應沒有問題。
在金丹修士的注視下,想一直隱藏是不可能的!
看著那一身白衣,容貌俊秀的少年,所有人這才知道枯榮尊者說的是真的,頓時瞪大了雙眼,神情複雜無比。
尤其是司家幾人。
他們將對方掛在懸賞榜最高處,沒想到到頭來,居然反被王秀給殺得如此淒慘。
今日,若不是枯榮尊者在。
恐怕他們家族將來的希望,也要命喪於此!
……
“我還以為你不要這弟子了?差點沒忍住,把他腦袋給踩碎!”
王秀平靜地望著眼前這位金丹,沒有畏懼,也無忌憚。
枯榮尊者聽懂了王秀的言外之意,微微一怔,隨後稚童般的臉龐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所以,你是在釣我?
拿我徒弟的命,在釣我出來?
連我,也在你的狩獵名冊之上?
你敢釣我?
天地間溫度陡然。
忽然下起雪來。
那些徹骨的寒意宛如化作實質的刀劍,不斷在周遭的天地間回蕩,隨時會落在王秀的身上。
枯榮尊者臉上露出戲謔之色:“我現在來了,你要將我如何?”
王秀沒有說話。
回應他的是一隻拳頭。
狠狠地,砸在了枯榮尊者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