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苗一直以為自己早能坦然的麵對死亡這件事,連醫生都說他的情況能撐兩年都算是奇跡,他也早就知道遲早會有那麼一天,所以總是願意輕輕鬆鬆的過每一天。可當一切真的來臨時,他才發覺其實自己根本沒那麼堅強,一個人孤獨的麵對死亡其實很恐怖。
阮苗倚著床頭擦乾眼淚,幸好他還有個哥哥,起碼爸媽身邊還能有人陪。
六點十分,阮苗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起身換上衣櫃裡的校服,在穿衣鏡前站了好久,看著鏡子裡的那個少年認認真真的說。
“我私自占用了你的身體,真的很抱歉。”
“如果你想要回來,我隨時可以還給你。”
“請允許我暫時以你的身份活下去,我不會給你丟臉的。”
“謝謝你啊。”
阮苗在鏡子前等了好一會兒,當然不可能有誰給他回應。
他收拾好自己背著書包打開房門,走到樓梯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明白自己即將要麵對一個全新的陌生的世界,而他就是一個要開始通關的新手。
樓下有個很大的飯廳,飯廳中央擺放著一張紅木餐桌,桌旁坐了一個青年以及一對學生打扮的男女。阮苗邊從樓梯往下走邊在腦子裡快速分析,這三個人應該就是阮苗同父異母的三個兄姐。
他的到來沒有引起餐桌上任何一個人的注意,或許注意到了也沒人搭理他,他們都默契的當阮苗是空氣。阮苗初來乍到巴不得他們對自己無視,這樣才不容易被拆穿身份,他把書包掛在椅背上,小心地挑了一個比較遠的位子坐下。
餐桌上擺放著豐盛的早餐,阮苗以前的家裡就算比較富裕,但還是覺得賀家的早餐也未免太浪費,總共就這麼幾個人吃飯,卻擺了滿滿當當的一桌,煎蛋牛奶麵包香腸濃湯應有儘有,全是西式早點。
可阮苗並不喜歡西餐,他隻能撿著吃,還要小心地不要發出動靜來,像個從彆人手裡偷東西吃的小倉鼠一樣,謹慎仔細。
賀商野抬起眼淡淡的掃了一眼,淺褐色的瞳孔裡透著生人勿近的冷漠。與賀商陸不同,作為賀家如今實際上的當家人,他幾乎從不外露任何情緒:“我已經把學校裡的事處理好了,你正常去上學就行。”
“哦……”阮苗乖巧的點頭,儘管他並不知道對方所說的到底是什麼事。
昨天才警告過他的賀商陸凶狠瞪了他一下,到底還是沉不住氣的哼了一聲:“大哥你指望他能記得什麼?你替他擺平了這一次,誰知道他那種人會不會感激?說不定跟他媽一……”
“閉嘴。”賀商野冷淡的出聲打斷他的話。
賀商陸憤憤的又瞪了阮苗一眼,卻也沒再開口。而坐在他對麵的賀商枝一言不發,從頭到尾她都保持著一個姿勢吃飯,仿佛對彆人毫無關心,哪怕是她的雙胞胎兄長。
阮苗悄悄地瞥了一眼這三個人在心裡暗自感歎,果然賀家就跟書裡寫得一樣,全家都沒什麼人情味,連兄弟姐妹之間處得都跟陌生人一樣。
阮苗不能理解這種親情關係,他自己跟哥哥的感情就很要好,雖然他們中間也差了快十歲,而且哥哥看起來也有些不好接近的模樣,但他實際上是個溫柔又很愛護幼小的人,對他更是關懷備至,是個非常好的哥哥,也不知道這個賀家是個什麼家風。
一頓早餐在賀家兄妹幾人的無聲中結束,賀商野解開餐巾隨手丟在桌邊,而後起身穿好外套拿著包出門去了,行色匆匆應該是有事要忙。
他一離開,賀商枝也跟著拎包走到了門口,賀商陸趕緊追了上去。
阮苗艱難的把嘴裡最後一口香腸咽下,急忙抓著書包也要出門,但顯然賀商陸並不想跟他一起走,他上了車後毫不客氣的把車門鎖死,阮苗慢了一步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車從自己眼前開走,留給他一臉煙塵。
這賀家還能不能有點人情味了,等他考上大學果斷就搬出去!
阮苗低頭看了看時間,想著要不然再去請求一下看能不能有人送他上學,可等他看到賀家其他傭人們一臉冷漠的對著他,甚至拿他說話當空氣後,阮苗覺得自己應該有點骨氣。
上學這種小事有什麼難的。
二中就是傳聞中的貴族學校,學費高昂門檻奇高,能進得去的學生要麼成績特彆好,要麼家世特彆好,總之不是普通人能進得去的。
周一的早晨,二中門口照例是豪車聚集,各家的少爺小姐們優雅的從車上走下來有說有笑的往門裡走,看上去和諧又很平靜。
這樣美好的清晨,有人卻不合時宜的登場了。
阮苗從三輪車上跳下來,再三謝過送快遞的小哥後,理直氣壯大搖大擺往校門口走,假裝沒看到其他學生們一臉懵逼的表情。
畢竟,自打五年前那位畢業了的校霸飛哥之後,就再沒人用這種奇怪的方式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