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午後,細雪盈空,徐徐飛舞,暖融融的日光映照於浩渺無垠的冰原之上,將刺骨透心的嚴寒緩緩驅散。
湖中心冰封的小島之上,一襲紅袍的稚童揣著紅色的小口袋悶頭負氣往前走,小小的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細微的咯吱聲。每走一步,靴子上綴著的毛線球便輕輕搖晃一下,於嚴冬細雪中有規律地顫抖。
忽而一陣寒風襲來,將稚童戴著的帽子吹落,細軟的黑發亦淩亂地散開,他便抿著嘴巴抽出手,笨拙地將半長的烏發重新攏好,又胡亂拉好帽子,繼續木著小臉往前走。
細白腕上的金鐲子與袍子上精細的流蘇墜子碰撞,發出悅耳的叮咚聲。
細細的聲響被寒風裹挾著帶走,一絲不落地傳到了後頭俊美男人的耳中。
身形頎長的黑衣男人從始至終距離稚童十步遠處,步履從容地緩緩跟隨。
莫焦焦漫無目的地往前走,心中十分委屈,黑葡萄似的眸子也沒了往日的活潑,隻蔫搭搭地低著頭。
他走一段路便停下來扭頭瞅一眼身後跟著的人,但黑衣劍仙的沉默寡言顯然並不能起到任何安撫的作用。
踉踉蹌蹌地踩著冰蓮到達湖對岸,莫焦焦便不再走了,隨便找了塊被冰凍結的石頭坐下,小孩將從口袋裡掏出來的小雞崽放到一邊,沮喪地用手指戳小紅雞。
然而戳了半天,紅雞紋絲不動,依舊仰頭嘰嘰叫著。
“為什麼你一直叫得很開心,都不會累嗎?”小孩難過地開口問道,“狐狸長老養的雞,每天就叫一小會兒。”
獨孤九在小孩不遠處站定,神情嚴肅地瞥了一眼明顯“不正常”的雞崽,並不出聲。
吞楚劍經由男人多年淬煉,早已可幻化萬物,以假亂真並不難,但要它同真雞崽那般“有靈性”,卻是不可能的。
莫焦焦蹙著眉輕輕捏住小雞崽的嘴巴,賭氣道:“再叫就給你塞辣椒。”
獨孤九聽出了小孩語氣中潛藏著的委屈,垂下眸,置於身側的左手輕輕動了動。
下一刻,被捏住嘴巴依舊“堅持不懈”拚命嘰嘰叫的小雞崽突然啞火,乖順地安靜了下來,又輕輕扇了扇翅膀,圓圓的小眼睛直直地看著小孩。
莫焦焦愣了愣,下意識鬆開手,白嫩的手指便被小雞討好地啄了啄,他將手指藏到口袋裡,嘟囔道:“原來你能聽懂我的話。”
小紅雞忽然安靜下來,莫焦焦就沒了轉移注意力的東西,心情愈發低落,他摸出兜裡的五個櫻桃椒,將兩個綠色的放回去,剩下三個紅色的握在手裡,抬頭去看佇立一旁的男人,卻沒想到,一轉頭就對上了一道沉靜肅穆的視線。
暖融的日光不知何時竟被烏雲掩蓋了起來,細雪也轉為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地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