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長鳴之聲直接作用於靈魂,喚醒種族傳承的同時,亦需要非凡堅定的意誌與信念,方能從中抓住最為關鍵的指引。
少年腳下步伐不停,即便身體因承受巨大的壓力衝擊而麵色微白,依舊從容不迫地細細聆聽著。
一步,兩步,三步。
來自西海海妖的神秘歌聲,來自極北之境螢火之森的悅耳小調,來自森海秘境連綿不斷的樹葉鳴奏,來自……
遙遠記憶中,白發老者口中不甚熟練的安睡童謠……
火光衝天,少年唇邊勾起一抹調皮而眷戀的微笑,緩緩睜開雙眸,視線停留在右前方的一處無名石碑上。
指尖輕彈,紅蓮逝去。莫焦焦一步步行至石碑前,單膝跪地,右手火舌纏繞,輕輕點在已然被炙烤得焦黑一片的石碑上。
下一瞬,石碑上方猛然張開一道巨大的漆黑裂縫,一時間罡風呼嘯,強大的吸力由裂縫中竄出,欲將開啟禁製的少年吸入其中。
天火護主心切,第一時間便張開火網,緊緊裹住單薄的少年,然而無形罡風力量強勁,眨眼間便要將少年吸進去。
在莫焦焦火紅色的袍子徹底在裂縫中的前一刻,一道墨色身影迅疾而至,有力的手臂勾住少年腰身,將人牢牢禁錮於懷中。
緊接著,一紅一黑兩道糾纏著的身影齊齊消失於裂縫之中。在兩人身形隱沒的同時,罡風驟停,不明裂縫亦倏而不見蹤影。
沈思遠立刻抬手召回飛出去的萬象,抬眼望著徹底安靜下來的永晝樓,意味不明道:
“警世之鐘就在裂縫之中。”
然而青年話音剛落,彆鶴劍氣急敗壞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氣死我了,剛剛忙著把吞楚劍丟進裂縫裡,我自己反倒沒趕上,這個吞楚,成日裡我就讓它彆變小雞彆變小雞,就是不聽!關鍵時刻居然連裂縫都跳不進去,還得我幫忙!”
沈思遠聞聲訝異地看過去,就見彆鶴劍正斜斜戳在土裡,正好停在消失裂縫的旁邊,不由笑道:
“彆鶴,我以為你早就跟著崇容進去了。這下虧大了,焦焦進入裂縫,沒準會和崇容雙修哦,你可是錯失了唯一一個作為首要見證人的機會。”
“……”彆鶴劍沉默了一瞬,咆哮道:“我是那種隻知道雙修的靈劍嗎?我可是經驗豐富……哎不對呸呸呸!我根本不關注這種事情!我跟著劍尊是作為本命靈劍,要追隨劍尊大殺四方的。”
“這些吞楚也能辦到。”沈思遠涼涼地說了一句,上前察看已然倒下的石碑,忽得雙眉一挑,取出一方帕子將石碑表麵的泥土拭淨,看著上麵顯露出來的一行字,莞爾道:
“欲渡心魔,唯全心魔。這隱神穀穀主在打什麼啞迷?莫不是說要讓焦焦滿足崇容嗎?我就不明白,十八年前他是怎麼知道崇容今日會有心魔劫的?說實話,連我都隻能窺見崇容麵臨的警世雷劫,焦焦作為唯一變數,心魔劫因他而起,已經完全不屬於預言的範疇。”
“要不然怎麼說薑還是老的辣?”彆鶴劍老神在在,道:“人家胡子一把,還能比不過你這小白臉?你彆以為我不知道,隱神穀穀主比你和劍尊都大一千歲。”
“……好吧。”沈思遠無法反駁,收了帕子站起身道:“那我們就先去找找這辣到人神共憤的老薑在哪裡,我們看不見他,難不成槐樹妖他們也看不見?”
彆鶴劍聞言也跟著興衝衝地飛了出去,興奮莫名道:“太好了,我早就想看隱神穀那幫老不死搬磚的樣子了,就隱神穀現在這模樣,重建起來還不得把他們累趴下,真讓劍期待!”
沈思遠望著靈劍的背影,抽了抽嘴角,無奈道:“彆鶴,好歹人家也是焦焦長輩,你懂不懂尊老愛幼?回頭焦焦出來看見了,也跟著一塊搬磚,到時候有你後悔的。”
往前飛的彆鶴身形陡然頓住,忽然想起了曾經自己被五歲的莫焦焦抓著挖土種藥草的模樣,長歎一聲。
***
而遙遠的西海,平靜安寧的海島之上,白發及腰的槐樹妖正坐在一朵巨大的食人花花葉上,抬頭看向海的另一頭,喃喃道:
“也不知焦焦是否已經找到警世之鐘……鬆鼠妖多日未曾來信,不知是否已經說服了鬼界出手相助?他不會是想趁我們不注意,提前帶著鬼兵趕往隱神穀吧?”
話音剛落,那朵食人花便咧開一張嘴,粗聲粗氣道:
“沒那麼快,我們這耗費了快一個月才說服海妖一族一同對抗天道,蘆葦那邊也才剛剛到達巨人族的領地,還未開始談判,以森湖和鬆鼠的腳程,他們一個要攛掇侏儒和精靈做壞事,一個要忽悠鬼界,哪有那麼迅速?”
槐樹妖聞言抱臂嗤笑一聲,道:
“在我來到這,也就是一個月之前,你可是用了兩個月都沒見著海妖首領。這也就算了,什麼叫做攛掇彆的種族做壞事?如今神圖子覺醒,大陸生靈合該同仇敵愾,趁勢扳倒天道才是。隱神穀可不是什麼邪惡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