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大長老看到狴緣從無儘之海裡麵出來,下意識在他後麵找人,沒看到意料之中的人,心中頓時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握緊法杖的手一緊,臉色巨變的大長老哆嗦著乾癟的嘴唇質問:“他呢?”
狴緣端著蘇歌給他的刀,聞言頭也不抬,身上陰鬱的氣息一下直衝對麵噤若寒蟬的妖人或機械。
身後,一直被雲霧籠罩的無儘之海上空,平常不見消停的雷區乍時打了兩個響雷,像臨死前的哀嚎,片刻間沒了生息。
緊接著,常年不見日月的海麵,迎來了溫暖和煦的日光,金色的光芒撒在海上,仿佛渡了一層金沙,讓微波蕩漾的波濤霎是美麗。
然而,感知這一切變化的大長老臉上頓時血色全無,生機好似瞬間被抽空,兩腿一軟,要不是手邊的族人及時扶住了他,指不定摔出個好歹。
畢竟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
“咦,居然能進來了?”
“這就是無儘之海裡麵的景象嗎?也沒什麼特彆的。”
“這個就是無儘之海?”
“聽說裡麵有不是寶物,要不你下去撈撈看。”
“噗通…靠,誰推我?”
“什麼嘛,什麼沾水必死,我看你也沒事。”
嘰嘰喳喳的人聲讓大長老氣的吐了一口血,放生嗬斥道:“所有萬族聽令,驅逐無儘之海所有人類。不惜一切代價!”
說完,他閃身來到狴緣跟前,麵容肅殺冷靜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呢?”
天知道這位活了十幾萬年的綠龜有多害怕,無儘之海上空的禁地消失,無疑不在說明一件事。
支撐域天界的大道沒了,甚至有可能連‘清理者’蘇歌都出了事!
這怎能不讓他感到惶恐。
大道可是代表著規則約束與域天界的靈氣運轉,沒了大道,這域天界豈不要亂套?!
還有蘇歌,這位的存在一直是個迷,綠龜隻知道這位活的時間很長,長到幾乎與大道齊平。
他還記得他爸沒死前,不止一次和他炫耀是那位看著他破殼的,當時他並不以為意,直到他爸活出了他們靈龜一族最長的壽命,他這才不得不重新審視蘇歌這個人。
沒等他調查個所以然,那位便覺得外麵無聊,屁股一拍進了無儘之海。
猶記得當時他爸一副淚眼婆娑拽著蘇歌衣角不肯放手,那場麵他雖然沒親眼見過,卻被他媽時常拿出來笑話他爸。
他爸在蘇歌進去沒多久,身子骨便開始走下坡路。在他看來是下坡路,在彆人眼裡這才是正常的衰老速度。
可惜,直到他爸死之前,都沒等到蘇歌再一次從裡麵出來。
所以他很不甘心,身為妖族活的時間最長的一個妖,他熬死了其他幾位妖族長老成功將妖族權利掌握在自己手中,並在最後功成身退將所有的權利交給他,讓他繼續守著等待裡麵的人再次出現。
起初,他確實老老實實等了幾萬年。然而,始終不見裡麵有人出現後他漸漸不耐煩了。
也就在這時,他看到蘇歌從無儘之海走了出來。
當時的情景至今縈繞在他記憶中。他長這麼大,活這麼久,看過的美人不知多少,更何況妖族,什麼樣的美人沒有!
可就是沒見過像他這樣的人,五官說不上特彆,就是精致、好看不像真人,特彆是當他靠近時,你完全沒法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意誌不堅定者早就不受控製撲了上去。
好在他直接看愣了,沒和其他妖一樣被對方甩出去。
“你是?”
兩眼發直地看著對方來到他跟前和他說話,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
“啪”的一聲,臉上一痛,他這才驚醒。
“你乾嘛打我?”才成年化形的綠龜委屈地捂著自己的臉。
“讓你清醒清醒。”對方淡淡說道,語氣裡沒有一絲愧疚。
“你長的那麼好看,不就是給人看的嗎?”年紀還小的他直接觸了對方的黴頭,接著‘劈裡啪啦’一頓揍,直接把他打的沒脾氣。
後來和對方生活了一段時間,他這才知道什麼叫‘喜怒無常’!
就算他的脾氣再不好,一句話說不了兩句就開揍,可還是有不少族人跟在他屁股後麵跑,更過分的,不惜奉上所有家當隻為見他一麵。
總之,他在的那些年,不僅妖族將名改成了禦靈族,就連主人都變成了他。
每天來無儘之海的妖族成千上萬,本來妖族之間還有不少敵對勢力,見麵必掐的那種,結果一到蘇歌麵前,個個矜持乖巧的跟什麼似的。
這樣的狀況,一直延續到他離開。
他走後,將比之前更團結的禦靈族交給了他。
他也沒什麼送的,隻好把他爸當時留給他的刀給了蘇歌。
那刀的材料裡麵大部分是他爸的龜殼,就算在域天界靈器排行榜上也能擠上前三。唯一有瑕疵的一點就是,這刀沒有靈,如果有靈,堪比神器也不為過!
在按照他爸的吩咐鑄成這把刀,他不是沒想注入刀靈,然而麵對他爸臨死前的再三囑咐,他還是忍住了。
現在,也許他知道為何他爸不讓他注入刀靈。
比之前更加垂暮的大長老懷念地看著狴緣手裡的刀。
是他魔障了,在那人身邊,何須注入?若他沒看錯,那刀自生出了靈!
後生的,哪比的上天生的?這種先天生出的靈萬裡也不一定有一個。
要是讓他知道蘇歌曾經還滅了一個刀靈,說不定這會兒精神抖擻跳著腳說他暴殄天物!
“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有。”大長老掀起拉聳著的眼皮,嗓音乾澀道:“域天界是否還能繼續發展…”
“沒什麼好解釋的。”狴緣垂著頭,散開的發絲擋住他的表情,隻能憑聲音來判斷他的情緒。
隻是這聲音,也太生硬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