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湘疑惑:“小姐想做什麼?”
她實在不明白顏溪的意思。
卻見顏溪沉沉歎了口氣,目光似帶上點點憂傷,她看著窗外漆黑夜色,語調義正言辭,“你記住,做人要無愧於心,害人是不可取的,我如今洗心革麵,卻被從前種種所困,能不能重新做人就看今夜了。”
嵐湘:“?”
見她還一臉疑惑,顏溪乾脆清了清嗓子,直言:“今晚你和我一起,去顏敏的院子裡把我從前寫給她的那些書信還有藥都偷出來。”
嵐湘大驚失色:“偷、偷東西?”
她還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且顏溪貴為侯府嫡女,有什麼事吩咐下人去做便好了,哪需要親自去做。
“小姐,您不是之前同三小姐說好了嗎?”嵐湘有些不讚同:“若要取回,直接同三小姐說便好了,您是千金之軀,哪能去做那些事?”
“你不懂。”
顏溪長歎了口氣。
她當然可以直接問顏敏要,但顏敏那麼聰明的人,肯定會留下些什麼證據以防萬一,且這事明麵上實在不方便,萬一被女主知道,她拿回這些東西也沒什麼意義了。
“彆問這麼多了,按我說的做便行,記住,彆告訴其他人,便是翠巧她們也不行,今晚子時你來房裡找我。”
嵐湘見她說得堅定,雖仍有些不解,卻也隻好點頭。
當夜子時,嵐湘果然拿著兩張麵具偷偷進了臥室,她神色緊張,明明在自己院子裡卻仿佛做賊心虛,把兩張麵具遞給顏溪後還不忘往外張望一眼,見睡在外間守夜的翠巧並未醒來才鬆了口氣。
顏溪接過麵具一看,晦暗光線下青麵獠牙的臉孔十分猙獰,她滿意點頭,“很好,就要這種能嚇人的。”
嵐湘心下到底是有些怕的,房裡又沒什麼光,她雖帶來了麵具,卻有些不敢看,隻小心翼翼道:“小姐,您要這個做什麼?”
顏溪沒回答,隻拿起其中一張往臉上帶去,還道:“你也戴上,帶牢固點。”
嵐湘露出茫然神色,不知她戴麵具的用意何在,若是怕驚動人,這不是更明顯嗎?
“你不明白,若是被顏敏發現了還可以裝鬼嚇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又沒什麼見識,我就不信她不怕鬼。”
顏溪說得理所當然,卻見嵐湘微微瑟縮,有些怯意道:“可小姐······不止三小姐,我們也會怕呀。”
封建時代養在深閨裡的小姑娘有幾個不怕鬼神的?
顏溪麵色一怔,下意識摸了摸臉上的麵具,湊近嵐湘道:“你也怕這玩意兒?”
嵐湘被這張靠近的鬼臉嚇得一哆嗦,顫悠悠點了點頭。
顏溪再次一頓,想了想,她微歎,“那我一個人去好了,你留在這裡等我吧,順便幫我守著,莫讓人發現了。”
“這怎麼可以?”嵐湘雖是有些怕,可到底護主心切,見顏溪這麼說,便立刻道:“小姐,還是奴婢陪您一起去吧,您一個人我不放心。”
“好了好了,沒什麼不放心的,自己家裡不會有事的,再嚴重也不過被人發現,便是發現了又如何?顏敏還能打我不成?”
顏溪越想越覺得還是自己一個人去比較好,萬一嵐湘沒把持住嚇得尖叫可就遭了,且有些事她也不好解釋——比如她知道顏敏把證據放在哪裡,因為書中有具體描寫。
仔細交代了嵐湘,顏溪讓她守在房裡,自己便鬼鬼祟祟出了門。
顏敏的院子在顏府最西頭,離她的院子算不得很遠,大約一刻鐘便到了,因著是半夜,萬籟俱寂,隻有些蟲鳴之聲從遠處傳來,顏溪提了盞燈,加上月光還算透亮,勉強能看得清路。
到了院子門口,她熄了燈,將燈藏在旁邊的草叢裡,又左右看了一眼無人跟隨,這才躡手躡腳從長廊穿過,進了顏敏的院子。
她記得書裡好像寫了這些東西放在顏敏的衣櫃裡。
但衣櫃在顏敏的臥室。
雖說與床隔著屏風,可到底在一個房間,想要不驚動顏敏實在有些困難。
顏溪蹲在自家庶妹房門口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個具體辦法,便準備狠下心勇一把。
她正了正臉上的麵具,想著實在不行就強搶好了,隻要把證據毀滅了,不被女主嫉恨,便是被顏敏發現也無妨,反正顏溪仗著寵愛從來這麼肆無忌憚,顏父顏母頂多訓斥她一頓,讓她不要欺負妹妹。
在無法規避的情況下,她選擇得罪顏敏。
心裡有了打算便鬆快許多,顏溪深吸口氣,悄悄打開顏敏的房門。
臥室分裡外兩間,顏敏的貼身侍女睡在外間,顏溪生怕驚動她,幾乎是屏住呼吸悄無聲息越過外間,走到了顏敏睡的裡間。
隔著半透屏風張望一眼,她隱隱約約看見床上有些起伏,顏敏應是睡熟了。
顏溪也不敢耽誤,環顧四周,很快找到了她的衣櫃,她踮著腳輕巧走到衣櫃前,慢慢打開櫃門,想找一找東西具體放在了哪兒。
因著光線實在晦暗,她摸了半天才在衣櫃中間的夾層裡摸到了幾張紙,還有一包觸感像粉末的東西。
顏溪眸光一亮,臉上浮起笑意,就想把這東西拿出來。
她剛把東西抓在手裡,便聽耳邊有人輕笑了一聲,幽幽道:“找到了?”
顏溪下意識要點頭,卻在下一秒瞬息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