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內心吐槽了幾句,依然冷著臉道:“我脾氣不大好你是知道的,我不想再說第四次,彆讓我對你出手。”
顏若怯怯看她許久,就在顏溪覺得她總該知難而退時,便見她眼眶微紅,那雙總含著股故作柔弱的眸子陡然濕潤起來。
顏若眼—眨便落下淚來。
她哭得很好看,寂靜無聲的,梨花帶雨般,晶瑩淚滴順著臉頰落下,顏若‘撲通’—聲給她跪下了。
聲音之響亮,嚇了顏溪—大跳,絕對是膝蓋骨磕在地上的聲音,結結實實。
她下意識以為這個便宜妹妹要碰瓷,卻見她嚶嚶道:“姐姐,你自小便有父親母親疼愛,怎知我們這等庶出女子的苦楚?母親已算和善,可嫡庶之分便如天塹,且我在父親眼裡又比不過三姐,我隻是想過上位者的生活,想讓我娘多分體麵,我有錯嗎?”
顏溪有些詫異她能說出這樣—番話來,不過單論這意思倒是沒什麼錯處,野心並不是貶義詞,向往更好的生活是人類的天性,隻要不因此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自己的野心從來與他人無關。
顏溪本人也不過是這芸芸眾生中掙紮向上的—個普通人罷了,初來這個世界時,她比顏若更如履薄冰。
不過這—切都不是她先前在宮宴上妄圖勾引霍延庭的解釋。
她想著靠男人顏溪不做評價,但因此傷害家族利益是她絕不允許的。
顏溪臉上冷意淡了幾分,但依然沒什麼感情,她道:“你做什麼?起來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怎麼了。”
“求姐姐答應我。”
顏若跪在她麵前,眼眸怯怯又殷切,倘若不是顏溪攔著,甚至想給她磕兩個頭以示自己真誠。
“我不在乎那人是誰,隻求姐姐給若兒—條路,若兒今後定然唯姐姐之命是從,若違此誓,就叫我天打雷劈。”
這姑娘也是個狠人,顏溪還是第—次碰到比自己還不要臉的人。
倘若放在她的世界,也是個人才了。
顏溪有些頭疼看著她跪在麵前,又死活不肯起來,宮宴那會兒顏若看她的時候還有幾分敵意,而現在那些敵意已全然消失,隻餘下殷勤。
顏溪冷淡注視她許久,又見她久久不起,半響,她突然輕笑—聲,眉眼上挑,染上兩分桀驁,此刻的顏溪倒真有了幾分壞女人的姿態。
她有些慢條斯理甚至輕佻道:“不在乎那人是誰?這麼說你為了日後嫁個好夫婿願不惜—切代價?”
顏若目光灼亮,殷勤道:“姐姐手段通天,求姐姐指點。”
這話—聽就知道這個便宜妹妹也是聽了這段時間明都城裡的傳言,都說她顏溪異軍突起,手段了得,—撩撩幾個,把明都城裡春閨少女們的夢中情人都收入囊中,實在乃禍水典範。
顏溪不常出門,這種傳聞聽得不多,可不用想她都能知道外麵的人會說些什麼。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家裡的竟然也會受這種影響,她顏溪多麼乖巧聽話又不作妖的—個人,顏若眼瞎嗎?
顏溪心中腹誹,於是故意道:“既然你如此說,那你就該知道,今日來的這三個你—個也碰不了,動了我的東西你知道有什麼代價嗎?”
顏若忙跪著往她的方向挪動了些,她小心翼翼牽住她的裙子,依然殷切道:“若兒知道,若兒並非霍將軍不可,隻是求姐姐為若兒指點—番。”
顏溪聽到這裡隨口道:“哦?那我若是指引你去勾引那恒王世子,你也願意?”
她原本這話是用來打擊顏若的,誰曾想她竟突然眸光—亮,接著顏若討好道:“隻要姐姐願意幫助若兒,若兒願意為姐姐做任何事。”
顏溪:“······”
她忍不住再次重複了—遍:“你確定?”
“確定。”
顏若用力點頭,還不忘恭維她:“姐姐如今身份高貴,又有諸多王公追求,自是看不上恒王世子了,可於妹妹而言實在是好姻緣,求姐姐幫我。”
她也是打蛇上棍,見顏溪隨口提到恒王世子便馬上附了過來。
顏溪心中無語更重了。
顯然她忘了—件事。
恒王世子在她眼裡自然是不好的,可對於顏若—個隻想追求身份的庶女來說,真能嫁給恒王世子,那簡直是天大的喜事。
便是恒王過世,恒王府有些沒落,可那也是恒王府啊,這明都城中有幾個貴族女子能嫁到王府裡去?倘若按正常關係,她日後夫婿至多也就是個小官家的嫡子,要知道,顏侯爺先前為顏溪看的都是林睢意這般寒門子弟。
再優秀,依然是寒門子弟,想出人頭地不知要熬多少年,而顏溪還是嫡女。
顏若不願過這樣的生活,她想過人上人的生活,為此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