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緊緊抿著唇, 也不敢回答這話。
她聽得出,連親王十有八九是知道她在說謊了。
但他沒拆穿。
顏溪默默腹誹, 抱著小木盒站在他桌案前,隻覺得整個人十分心虛,雖然她明明是為了大局著想。
不多時,親衛果然把誠王喚來,他來時還帶著滿臉疑惑。
連親王和他的關係實在說不上好,他不知道連親王突然喚他來是想做什麼。
——直到誠王看見了顏溪。
他明白了。
顏溪坑了他太多次,以至於他明知道或許又是顏溪坑他, 他竟然也覺得平平無奇, 甚至內心毫無波動, 一點憤怒的情緒都沒有。
顏溪哪天不坑他了才叫奇怪。
誠王麵色平靜朝連親王行了一禮, 目光淡然, 並未看顏溪。
“皇叔。”
連親王微微點頭, 才道:“聽聞你受傷了?”
誠王這才掃過顏溪直視前方顯得略有些緊張的臉。
他頓了頓,道:“是,侄兒受了些傷,勞皇叔掛念。”
因為和顏溪‘狼狽為奸’太多次,以至於誠王如今在沒有和顏溪打商量的情況下, 都已經能夠十分自如往下演。
顏溪暗自點頭,覺得‘小弟’終於聰明了一回。
連親王沒有直接揭穿他們的話, 隻再次道:“可好好包紮了?”
誠王忙垂首:“已經包紮好了。”
顏溪捂住了自己的臉。
沒錯,儘管她和誠王已經十分默契, 儘管小弟這次變聰明了,但禁不住連親王是個絕頂聰明的,隻這麼一句話,已然露餡。
她問連親王要活血化瘀的藥, 然而誠王說‘已經包紮好了’,活血化瘀的傷哪需要包紮。
顏溪深深歎了口氣,感受到了來自高智商的碾壓。
而連親王已經不再看麵上帶著些疑惑的誠王,他目光挪向顏溪,平靜道:“什麼時候你會幫著霍延庭來對我說謊了?”
誠王目光一動,也看向顏溪。
他雖然幫著顏溪演了戲,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顏溪見事情敗露,隻好堆笑著說:“連皇叔,我也是為了咱們大家好嘛,他這個樣子,出去被人看見了影響多壞呀,反正你也教訓過了,就放他一馬吧,彆跟個晚輩計較。”
“你便隻看見他受傷。”
顏溪:“?”
她把連親王上下打量了一陣子,試探道:“不是皇叔教訓了霍將軍一頓嗎?”
她看連親王也沒受傷的樣子啊。
“我不是霍延庭。”
連親王麵色依然冷靜,隻手掌緩緩拂過胸腹間,淡然道:“不是什麼事都要擺在明麵上說。”
這話含義實在明顯。
顏溪目光一愣,旋即關切道:“連皇叔,你也受傷了?”
她就說霍延庭那廝怎麼會心甘情願被連親王教訓一番而不動手,感情是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了。
許是瞧見她到底還有兩份關心,連親王麵色微緩,他道:“他乃常年征戰沙場的大將軍,怎會連活血化瘀的藥都沒有,還需要你來同我要?不過是做給我看罷了。有些人徒有其表,你實在該看清楚些。”
事實上霍大將軍還真不知道顏溪是來問他拿藥的。
顏溪有些怔然,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霍延庭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倘若說故意,他故意傷在臉上,然後再來給她看,又讓她來同連親王拿藥,這未免有些太說不過去了,她又不是個傻子。
想了想,顏溪乾脆把這事放下,隻輕輕點頭。
“我知道了。”
既然兩個人都受了傷,那她還是不要參與得好,畢竟她那天晚上沒看見實況,不知道具體情形。
顏溪頓生退意。
但還不等她開口告辭,便聽連親王又道:“我看看你的傷勢。”
顏溪臉色刷得一下子紅了,下意識捏了捏衣角,扭扭捏捏道:“不、不用了吧?”
耍流氓!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之下耍流氓!
顏溪在這一刻突然恨自己臉皮太薄。
而一直站在旁邊不知道個所以然的誠王卻疑惑道:“什麼傷勢?你受傷了?”
好端端的,怎麼又受傷了?
誠王並不知道顏溪是因騎馬造成的摩擦傷,他還以為顏溪是被誰傷了,可吃晚飯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沒什麼,你彆問。”
顏溪一邊紅著臉一邊用警告目光瞥了誠王一眼,心裡隻想著趕快走。
誠王被她懟了這麼一句,麵色有些難看,他冷哼一聲,轉過頭去,聲音十分冷漠道:“當我想問?”
連親王倒沒在乎他們之間這番對話和彆扭,隻依然溫和道:“過來,讓我看看。”
見顏溪紅著臉扭扭捏捏一副想說不敢說的模樣,他才笑歎:“我是說看看你的臉色,醫術中有望聞問切,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再如何也不至於是這等混人。”
顏溪抿了抿唇,小聲說了句:“誰知道呢?”
反正連親王最近越來越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