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坑完爹之後還拿可憐目光眼巴巴看著顏侯爺, 示意他接話。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情形。
她最怕彆人難受了,要是榮野單純生氣過來罵她一頓, 那她肯定罵回去,但他用這種受傷目光看她,她就很難受。
所以顏溪隻好把期盼目光放在自己爹爹身上。
可憐顏侯爺僵了一張老臉,心中暗暗呸了自家二女兒一句。
看他做什麼?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啊。
倘若是先前林睢意那樣的人,他還能打發了去,榮野可沒那麼好打發,上次他父母過來道歉已是給足了麵子, 他總不能再訓斥他吧?豈不是要與榮侯府結仇了?
顏侯爺僵了半響, 最後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才緩緩堆上了一絲笑意, 斟酌著道:“榮賢侄啊。”
可這一聲之後他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倒是站在他身邊一向溫柔的顏夫人開口道:“小侯爺倘若有什麼話, 便進來一起說吧, 顏溪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周全的,還望小侯爺諒解。”
作為長輩這般說實在給了榮野麵子。
榮野目光從顏侯爺身上挪到顏夫人身上,到底是壓抑住了痛苦,給他們恭敬行了一禮。
“顏叔、顏嬸。”
顏侯爺這才鬆了口氣,便也順著顏夫人的話繼續往下說:“是啊, 有什麼話好好說,何須動手這麼嚴重呢, 溪兒,你也進來一起說說話吧。”
他朝顏溪使了個眼色。
於是剛坑完爹的顏溪又被自家爹爹坑了。
她還想回去繼續抄書呢, 並不大想參與這件事的討論,在她看來,爹娘相看得開心便好了,她真沒有那麼在乎。
可顏侯爺這話都說出來, 她便也不好再拒絕,隻好默默歎了口氣,同他們一起又進了正廳。
和她一起進去的還有顧霜,姐姐似乎瞧著也是不放心。
幾個人分列坐下,一時之間有些無言。
顏溪微微垂著頭,一點也不敢四處望,除了榮野和霍延庭在,今日霍夫人也在呢。
有長輩在,她便不大好撒野。
倒是霍夫人依然帶著溫和的笑,見無人開口,她率先道:“聽說溪兒近來受陛下賞識,掌管了禦史院,真是年少有為啊。”
顏溪摸不準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隻好也笑了笑,禮貌回了一句:“您讚繆了。”
她是掌管了禦史院,可惜新官上任還沒兩天就被禁足在家一個月,而且皇帝死活不肯給她升官,她現在還是個從五品小官呢。
顏溪想到這兒不僅有些歎氣。
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當上宰相,也許皇帝根本就不想讓她當宰相。
‘乾爹’有的時候真的挺嫌棄她的。
顏溪有些亂七八糟想了些有的沒的,才打起精神來,笑著同霍夫人道:“夫人您真是說笑,我怎有霍將軍年少有為。”
霍延庭是真正的少年英豪。
他雖鎮守邊關多年,但年紀不大,比之連親王還要小一些,他十五歲離開明都城,到如今回來,縱然和皇帝親近,可他大將軍的身份,皆是他一刀一劍拚出來的。
說到這裡,顏溪還是佩服他。
她對所有有本事的人都挺佩服的。
兩邊都恭維了一句,霍夫人目光掃過坐在另一邊麵色有些沉的榮野,這才繼續道:“既然如此,不知溪兒覺得我家延庭如何?”
許是因著有霍夫人在這,霍延庭並未自己開口,聽到霍夫人這般說,他還對顏溪露出了一絲笑容。
而另一邊的榮野卻一直沒有說話。
這大概就是有家長跟來的好處了。
霍夫人到底是長輩,榮野出身名門,縱然不悅也不會輕易打斷長輩的話,這是起碼的教養。
不過霍夫人這問題實在直接,方才還在誇獎,一下子便轉到了這事上麵,顏溪微微一頓,才若無其事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是聽父母的。”
“哦?那不知侯爺覺得我家延庭如何?”
霍夫人十分自如且 和善將目光轉到顏侯爺身上。
於是坐在主位上的顏侯爺又覺膝蓋中了一箭。
他瞥了二女兒一眼,臉上笑容僵得實在不行。
他哪兒管得到幾個女兒的婚事啊。
可顏溪都這麼說了,他總不能告知人家他不管吧?
顏侯爺微微吸了口氣,才道:“霍夫人,我們都是勳爵人家,但我不是那種老古板,這婚姻之事,自然也講究一個兩情相悅。”
他又把皮球踢給了顏溪。
主要是他真不好回答。
他既不能直接說霍延庭不怎麼樣,也沒法代替顏溪答應他,便隻好悠悠打著太極。
霍夫人目光微微一凝,但沒表現在麵上。
她微微一笑,突然又說起了新的話題。
“聽聞連親王昨日也來了顏府,顏侯爺,連親王這等尊貴身份,想來你是欣賞的。”
至於連親王來做什麼,在座的都清楚,所以她這話便有些深意了。
顏侯爺麵上堆著笑,心裡卻不住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