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沉憬斂眸,不動聲色地深凝舞台上的舞蹈,目光落在周揚的雙手上,托摟著顧蒙的腰肢,兩人的舞姿自成一派默契。
雖然親密動作不多,但一點點的靠近都刺眼無比,像容在眼裡的沙子,難以忍受。
鐘沉憬的麵容可見地黑沉下來,明明什麼都介意,得佯裝什麼都大度,佯裝什麼都看不,淡漠如常。
幾乎是在舞蹈結束的第一秒,便站起身,冷漠地離開觀眾席。
李辰耀欲哭無淚,連忙緊跟上去。
這樣的舞蹈節目並不是安排的啊,在鐘總身旁坐著太遭罪了。
舞台上顧蒙鬆開周揚的手,台下鼓掌聲此起彼伏。
她仰首看向二樓觀眾席,那身形高挺的男人漠然離開,轉瞬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不免心頭一緊,並不高興
第一次,她沒有表演結束過後的興奮和輕鬆,恍惚地回後台。
周揚還和顧蒙說起舞台上的表現,希望以後們會越來越默契的。
顧蒙並不喜歡外人觸碰自己,事實上和周揚的配合也並不如意。
隻是她並沒有放在心上,認為為了呈現舞蹈的魅力,這些不適應,可以改變的,舞伴什麼的在難免,
以後還要長期搭檔跳舞。
直剛才看鐘沉憬離開觀眾席,突然如果她最期待的人都不再看她的舞蹈,那她為什麼非要跳這個舞不可呢。
鐘先生走了,是去見彆人了嗎。
顧蒙打斷周揚的規劃,沒有半句交流,便進了更衣室,撥打鐘先生的電話,遲遲沒有接通。
微信消息發去:「你不準去找彆人!今是我的生日。」
「你要是這樣,我就不要你了,討厭你!」
「不愛你了。」
「離婚!」
晚上21點半,劇院舞劇的表演結束。
顧蒙卸妝時,眼淚跟止不住似的掉,等她磨磨蹭蹭地從更衣室來,助理小周早就在外麵等待很久了。
見她眼睫濕漉,鼻尖泛紅,一看就是偷偷躲著哭了。
短短的十幾鐘,她就已在腦海裡把離婚證辦好了。
小周愣了愣,連忙上前緊張道:“誰惹太太你哭了?不會是鐘總吧。”
顧蒙抽抽鼻尖,板著小臉:“鐘沉憬呢。”
她聲線柔朦朦的,就稱呼都變了。
小周連忙說:“鐘總說讓太太你舞台結束後,在劇院等,鐘總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顧蒙聽此,那就是說沒走咯,什麼事非得現在去就處理!
忍不住緊張道:“什麼事,去見誰了。”
小周見她委屈得厲害,老老實實說明:“鐘總在院長辦公室。”
顧蒙微頓,孟宛若?她平常都不在劇院的。
***
京市歌舞劇院,頂層辦公室。
端莊優雅的女人衝泡著黑咖啡,閒適地詢問不遠處的兒子:“我喝東西沒什麼太大的講究,以來一杯嗎?”
靜默良久,沒有回應。
顯然她兒子喜歡喝茶,以並不想理會她。
孟宛若端著咖啡,緩緩回辦公區,“聽說你上周去了趟y國,nancy和你一起回來了?”
她悠悠地喝了口咖啡,繼續道:“這閨女我有好幾年沒見了,她和小陸的孩子都五歲了吧,嘶,你說你都當外公了,結婚這麼久連個孩子都整不來。”
說完,孟宛若看向沙發那邊的青年。
鐘沉憬的麵容外冷沉,眼神暗了暗,隱隱像是有不悅之色。
孟宛若當年是鐘老爺子的續弦,鐘沉憬的大哥二哥和都是同父異母。
當初她離婚走後,自己兒子對她都不親近,鐘那邊的關係就更不親近。
nancy是鐘沉憬大哥的女兒,名義上曾是孟宛若的孫女,但不熟絡。
說起來以前懷鐘沉憬的時候,盼著是個女兒,結果是個兒子。
長大以後,她這個兒子還惹不起。
在的注視下,孟宛若隻好斂神色,把咖啡放下,說道:“我底下就這麼企業,你是我兒子,不會見死不救吧。”
孟宛若名下的雲華娛樂從三年前就開始虧損,手頭資金難以覆蓋短期債務,存在缺口,急需補充資金。
鐘沉憬打量著孟宛若的神色,忖度良久,沉聲道:“一把年紀了,還折騰沒完。”
言罷,站起身來,從容淡定地開條件:“你把京市劇院給我,簽一份對賭協議,次年公司能夠上市的目標達成,我就給雲華娛樂增資。”
聽此,孟宛若促狹眼眸,這條件不止是有點過,是很過,半點虧都吃不得。
對賭協議就算了,還要京市劇院。
商人的精明乾練在她這個兒子身上現得淋漓儘致,重利輕彆離,還真是涼薄無情。
鐘沉憬墨眉沉著,儼然一副主導姿態。
淡淡開口:“放心,我不會讓你輸得山窮水儘的,畢竟你是我母親。”
這次孟女士的把戲確實是把惹惱了。
孟宛若目光深遠,思量許久,最終還是動容:“行,我要八個億。”
還能輸給這小兔崽子不成。
鐘沉憬整理西裝袖扣,對這個數字並不是太在意,慢條斯理道:“協議簽訂後,下個月資金會轉進雲華娛樂的賬戶。”
良久後,鐘沉憬離開京市劇院的頂層,乘著玻璃電梯,身形頎長,宇冷然。
夜色濃稠,透著化不開的幽深。
隨手打開手機,數條顧蒙播來的未接電話,剛才談事宜,調了靜音,沒注意。
指尖滑動屏幕,停在聊軟件的界麵,長串的消息滑下麵。
蒙蒙:「離婚!」
鐘沉憬墨眸一沉,將手機屏幕熄滅,那英雋的麵容如同凝了冰雪。
離婚?她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