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是寧曄之子,愈傳愈盛。
而侯府對此卻一直保持著沉默!或也因為侯府的態度,才讓流言愈演愈烈。
寧曄更似完全不懼流言,隻要有空就會去學堂接呆呆一起回家。
對此無論是蘇言,還是老夫人都沒說什麼,沒有製止,都隨寧曄。
隻有呆呆,從學堂出來的越來越晚,回到府裡吃過飯,倒頭就睡。
是夜
蘇言坐在床邊,看著已陷入沉睡的呆呆,看著他破了皮已生出繭的手心,眸色幽幽暗暗又柔和綿長。
這世上,有一個人在為成為她的依靠,而竭儘全力的努力著。
這感覺溫暖,卻也有些淡淡的酸澀。
為何會感到酸澀呢?或是因為心疼。
而相比呆呆的努力和隱忍,寧脩這個做老子的可就分外沉得住氣了,連寫封信回來訓斥她都不屑做。
如果他能寫封信回來,她還可以拿這封信做點文章。可現在,因寧大侯爺淡漠的反應,她盤算也是落空了。
男人太精明,實非好事兒。
幾不可聞的歎一口氣,蘇言低頭,在呆呆額頭輕輕親了一下,而後起身輕步離開。
落塵居
燭光下,尤嬤嬤輕輕為宗氏擦拭著頭發,輕聲道,“奶奶,您說現在流言已是滿城風雨了,為何老夫人和大少爺都不製止一下呢?”
“你覺得呢?”
尤嬤嬤搖頭,“老奴猜不透。不過,總感老夫人不應該這麼平靜。”
老夫人可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按照老夫人那火爆的性子,早就應該火冒三丈才對,為何現在卻不做反應呢?
宗氏聽了淡淡道,“老夫人在想什麼,我們暫且不說。我比較好奇的是,這些流言蠻語是最先從哪個嘴裡說出來的。”
尤嬤嬤聽言,給宗氏擦頭發的手頓了一下。
尤嬤嬤這細微的反應宗氏感知到,轉頭看向她,清清涼涼道,“你是不是也懷疑是府中某個人所為?”
聞言,尤嬤嬤心頭一緊,神色忐忑,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該怎麼說。
宗氏收回視線,不緊不慢道,“在寧旭對呆呆動手之後,接著就生出這些流言,不免讓人多想呀。”
尤嬤嬤聽了,忙道,“奶奶,這樣的傻事兒旭哥兒應該不會做。也許,隻是純粹的巧合。或……或是有人借機生事兒。”
“我也希望不是寧旭所為。不然……”
餘下的話宗氏沒說完。因為若真是寧旭所為,他將會受到怎樣的懲治,因寧脩是何種態度難預料,所以宗氏也難斷言。
“奶奶,奶奶,不好了!”
丫頭一聲急呼打斷了宗氏思緒。
尤嬤嬤皺眉,看著徑直跑進來的丫頭,正欲開口訓斥,就聽她急聲說道……
“奶奶,旭哥受傷了!”
聞言,尤嬤嬤心頭一跳,宗氏擰眉,起身,“怎麼傷著的?傷的重嗎?”
“回奶奶,好像是從馬上墜下傷著的,傷勢如何奴婢暫還不清楚,三少爺已讓人去請大夫了。”
宗氏聽了,眉頭皺的更緊了,憑著寧旭的身手,怎麼會從馬上墜下?
心下感覺奇怪,轉頭看向尤嬤嬤,“給我更衣。”
“是。”
寧旭受傷的消息,很快也傳到了老夫人耳朵裡。
“老夫人切莫擔心,大夫已經看過了,旭哥兒隻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並無大礙。”
“寧旭不是功夫很好嗎?怎麼會從馬上摔下來?”老夫人與宗氏有著同樣的疑惑。
“據旭哥兒身邊的小廝說,旭哥兒是不小心踩空了才不慎摔下來的。”
“是嗎?”
兩個字,王嬤嬤從中聽出了老夫人的懷疑。
另一邊,當寧曄知道寧旭受傷的消息後,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笑意,輕輕緩緩道,“旭哥兒好像從前幾日開始就不時的感到手腳發沉,身手不利索了,是嗎?”
“回大少爺,好像是這樣。為此旭哥兒還特意去尋太醫給探了脈,太醫說,旭哥兒是傷勢未好,其餘並無大礙。”
“所以,身手不利索隻是因為挨了杖責的緣故嗎?”
“應該是這樣沒錯。”
寧曄聽了,微微一笑,輕輕撫著下巴道,“可是不知為何,從旭哥兒身體不適開始,我就總是想到在他挨杖責時,江公子特意跑去攔的那一下。”
聽言,時安心裡咯噔一下,抬眸看向寧曄,大少爺這是何意?難道……是懷疑江大在那時對旭哥兒做了什麼手腳嗎?
時安心裡想著,不由壓低聲音道,“大少爺,如果是江大做了什麼的話,太醫應該能探出來才對。”
寧曄點點頭,看著時安,慢悠悠道,“你說的不錯!所以,應該是我想多了。畢竟,江大也不是那麼詭計多端,愛記仇又護犢子的人。”
這話……
時安聽完,忽然就覺得寧旭受傷,跟蘇言有脫不了關係了。
因為,蘇言與寧曄剛所說的正好相反,她就是一個詭計多端的。
想當初,在侯爺要埋了她時,她竟能想到利用北荀三皇子使自己化險為夷,就足以說明她的心機。
這麼一個心有城府的人,一個一出手就斬斷三皇子一指的人,在呆呆被欺時,怎麼可能隻會看著,什麼都不做呢。
“時安,你說,在流言正盛的時候,我對呆呆不合時宜的親近,會不會讓蘇言對我很不滿呢?”寧曄不疾不徐問道。
直白的說,寧曄對呆呆的親近,在某種程度上是在助長流言。
時安看看寧曄,大少爺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而且,時安總感覺大少爺是故意的。
他明知道這麼做,會更引人誤會,卻仍繼續為之,這絕對有故意招事之嫌。隻是,他不懂大少爺為何這麼做?
難道是為了上次侯爺將他強硬帶到北荀,帶到清月小姐那邊心裡不愉。所以,才借著流言讓舊事重提,讓侯爺心裡也發堵嗎?
時安心裡猜疑著,對著寧曄道,“大少爺,炎夏已經過去了,不若我們趁著這秋天的涼爽出門走走吧!”
寧曄聽言,看著時安笑了。
勸他離開,不要故惹麻煩,時安講的還真是含蓄。隻是……
“清月已經到大宗了,現在就是我想離京,皇上怕是也不會準許。”
時安垂眸,這也是他最為擔心的。聽說,這次清月小姐是帶了一座城池來的。
一座城池為嫁妝,這是誠意,也是威逼。
為了那一座城池,不管寧曄是否願意,皇上應該都願意下這賜婚聖旨。
“少爺,您若不願娶清月小姐,屬下以為您還是應該早做打算為好?”
寧曄聽了,看時安一眼,淡淡一笑,緩緩靠在軟塌上,眸色悠悠,沉默不言。
時安心裡歎一口氣,大少爺在想什麼,他實在是想不透。
“你說,寧二聽到京城這些流言,會是什麼心情呢?”
聽寧曄這麼問,時安帶著一絲盼望道,“侯爺事務繁忙,一時應該無暇關注京城的事吧!”
時安是希望寧侯不要知道。不然,自己的女人同自己大哥被傳有夫妻之實,是人心裡都會不痛快,侯爺自然也是一樣。
寧曄嗬嗬一笑道,“就算是寧脩無暇顧及,你彆忘了還有三皇子。”
聽言,時安眼簾微動,隨著苦笑。是呀,他怎麼就把三皇子給忘記了呢!
要知道,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三皇子生來有兩大喜好,一是沉醉雕刻,二是沉迷家長裡短。
聽人嚼舌根子,自己偶爾也跟著道個東家長李家短,也是三皇子一大喜好。
三皇子曾說聽人嚼舌根子,就像是聽說書,人生百態儘在其中,彆有趣味。有種不出門,既知世間百態之感,也很長見識。
京城的事,三皇子若知,他一定不吝告訴侯爺。
邊境
事實不出寧曄所料,此時三皇子宗治手裡拿著木雕,正坐在寧侯跟前事無巨細,津津有味的跟他說道著京城的流言是非。
宗治說完,看著寧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正色道,“寧脩,你確定當年被強的是你沒錯吧?”
寧侯聽言,麵無表情道,“殿下以為呢?”
“我以為一定是你沒錯!因為當年你的臉色我至今記憶猶新。”宗治看著寧侯,擲地有聲,毫不懷疑道,“那就是一張男人遭受蹂躪後才有的臉。所以,我確信呆呆跟寧曄毫無關係,就是你兒子沒錯。”
莫塵……
三皇子這話是寬慰,還是擠兌,讓人一時還真有些分不清。
三皇子沒看到因他一席話,寧侯手指已在蠢蠢欲動,繼續說道,“你當時醉酒又中了藥,被壓倒是身不由己,無法控製,我倒是能理解。但我比較意外的是,就憑你這身板,那麼短的時間,怎麼就被弄得子孫外泄了呢?”
三皇子這話出,莫塵臉色都變了。
三皇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質疑主子不行嗎?
三皇子這好奇心,完全是火上澆油呀。
寧侯看著宗治,臉上卻不見絲毫火氣,甚至還隱隱露出一抹淺笑,“殿下太過高看微臣了。其實,微臣隻是看看起來強悍,實則是個外強中乾的,不止在床上如此,在其他地方也是一樣。”
寧侯說完,看宗治一眼,起身離開。
看著寧侯離開的背影,三皇子心裡忽然有些不踏實!
不踏實就對了。
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