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預想麵色青白,厲鬼附身,抱頭痛哭等假設完全相反。談光意和左輕舟身體表麵毫發無傷,雙眼緊閉,倒地昏迷不醒,臉上殘存著痛苦的歡愉氣息。
就是……就是——
孟導滿臉懵逼地看著首尾銜接,蜷縮互抱,身著半袖短褲的二人。沒記錯的話,他們去衛生間時,因為著急,戲服並沒換,他們還嘲笑談光意來著。
現在……戲服呢??
饒是以孟導編排劇本分鏡的本事,一時間也沒想明白這兩人,到底經曆了什麼。
談鹿也湊過來,看著談光意和左輕舟擺出的太極聞屁陣,“噗哈哈哈哈哈——”孟導傷神到一半,被談鹿帶動,也察覺出好笑。
驚懼氛圍大散。
空中若有似無飄散著淡淡臭味,不重,卻直擊人心。
孟導鼻尖翕動:&#34
;什麼味?"
談鹿屏住呼吸,鎮定道:“……黃鼠狼的屁味。”他們這鬨事的,還真是黃仙。
黃鼠狼□□兩側生有腺體,可分泌帶有劇烈刺激氣味的臭液或臭氣,中有毒素,分泌物散在空氣中,被噴射者輕則頭暈目眩、惡心嘔吐,重則昏迷不醒。*
談光意和左輕舟,應當是被貼臉攻擊過。……這黃仙,本事不小啊。
孟導:"…?"
“現在怎麼辦?”孟導腦中閃過無數鬼怪故事,比如宴請十方鬼神賠禮謝罪,再虔誠上香祈禱原諒.…
談鹿不理解他為什麼問這個,冷靜兩秒,鎮定開口:"……當然是把人帶回去了。"
山裡氣溫明顯比外界冷,倆人都沒穿外套,不知躺在地上吹了多久冷風,再待下去,明天醒來必定重感冒。
孟導:"…………哦哦。"
他伸手要扶倆人起身,湊近刹那,濃烈臭氣鋪麵襲擊。
孟導:"噦!!嘔!"
孟導:"……"
談鹿:"……"
兩人想花錢請人搬走,又礙於他們明星身份,最終喊來兩人助理,共同使勁,給人洗洗臉,勉強散掉味道,把人背回去,直接塞進保姆車。
導演坐在副駕駛,頭向後望,擔憂問道:"怎麼樣?"
談鹿謹慎噴了兩下香水,上前檢查一番:“沒事,就是被臭暈了,可能還有點中毒,過幾個小時就能醒。"
"你們這的黃仙,脾氣還頗好,沒做彆的手段欺負人,隻單純放屁熏演員。"孟導表情像哭:"能送走嗎?"
“明天你找人買好香火和供品,在今天撿到兩人的地方擺好,和它們恭恭敬敬道個歉,應該不會再有事,這黃仙有德,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
孟導:".…?"
孟導:“這就算有德?”
談鹿糾正:"起碼沒附身,也沒將劇組鬨得翻天覆地,不得安生。"黃仙是四大門裡最能打滾鬨事的,劇組挺幸運,遇見明事理的黃鼠狼。民
間有話形容黃鼠狼睚眥必報脾氣的,“黃鼠狼報仇,一命抵一命。”足以證明邪性。
孟導:"。"
果然是他思想狹隘了。
他們坐在保姆車裡等倆人轉醒,孟導折騰大半夜,體力消耗乾淨,坐在前麵昏昏欲睡,強打精神,直到,一陣強提醒鈴聲響起,驚醒瞌睡。
是在市中心拍攝的二組執行導演,孟導接通,對麵語氣略帶驚恐:“導演,大師來了沒有?明天能不能來我們這看看,我好怕。"
掌嬌拍攝周期短,分劇組拍攝,根據取景地,多組劇情支線齊頭並進。
他和一組多跟大戲和武打戲,二組多取景影視基地拍宮廷宅院。
劇組來川省後,男女主演合拍大戲結束,就分開拍戲,現在已有三四天沒見麵。“嶽清露魔障了。”對麵壓低聲音,語氣驚恐,明顯在避諱周圍人。
孟導:"……"
他緩緩打開通話界麵外放功能,跟談鹿一起聽來壯膽。
“我之前就說她狀態不正常,時不時發呆,跟丟了魂兒似的,讓她找大師看看,她說都是騙子,才不去,她社會主義接班人,從不迷信。"
"這也就罷了,生活狀態怎麼樣我管不到,畢竟是當紅小花,但她今天晚上,拍戲呢,自己忽然拔腿就跑,坐井邊上,嗚嗚嗚哭,說得表白情話我都講不出口,我聽著都老臉一紅。"
劇組本就廣泛流傳鬨鬼傳聞,嶽清露是當紅小花,作為女主角,關注度高。
二十多人的拍攝現場,她扔下滿臉懵逼的燈光組、道具組和導演組,自己瘋瘋癲癲地跑了。
眾人心中咯噔,都害怕得小聲嘀咕。
執行導演見狀,也不敢再拍,原定的大夜戲挪走,當即讓工作人員回去休息,自己去找嶽清露。
嶽清露哭得不能自已,趴在井邊要死要活,他勸了半天,等嶽清露力氣耗儘,哭暈過去,才和她助理共同把人帶酒店。
“我他媽的三魂七魄都要給嚇沒了,大師什麼時候能來,我真的要瘋了!”
孟導也不確定這裡什麼時候能忙完,隻能給個大概:“明天?最晚不過後天肯定行。”
他深感疲魚:“
我們這也鬨著呢,男主角和光意全被黃大仙作暈了,我們趕到時候,兩人倒在地上,神色痛苦,不省人事。"
對麵震驚:"這麼凶?!"
孟導拍腿吐槽:“我也是第一次遇這麼邪門的戲,但不是有俗話嗎,拍戲時怪事越多,戲越能大爆特爆。"
對麵唉聲歎氣,自暴自棄:“說得我都要信了。”兩人互相安慰,試圖從心裡上把不安掩飾過去。不然晚上真是沒法睡了。
談鹿沒見到嶽清露本人,二人先前也沒見過麵,無磁場對接和命理信息,聞言,問過對方年紀,借緣查詢其當下狀態。
半晌,她緩緩睜眼,告訴孟導道:“暫時沒生命危險,我處理完這裡的事,明天下午去看,事情可能要一到兩天來解決。"
比起黃仙,嶽清露事情才是麻煩。
剛剛信息在大腦粗略劃過,因為沒見到本人,談鹿不能下定論,但希望……不是她猜想的那種。
孟導轉交答複,對麵忙說好。
嶽清露大庭廣眾下鬨得這般厲害,風聲透出,不少娛樂媒體派人打聽,都在等明天她露麵盯梢,他準備把嶽清露最近三天的戲都停掉,暫時不給外界說法,等嶽清露全清醒時再說。
孟導掛斷電話,沒忍住好奇,害怕同時壯起膽子,扭頭問談鹿,嶽清露怎麼了。談鹿想了想:"有人找她。"
孟導不懂:"啊?"
談鹿張口,卻沒再說什麼,隻道:“明天再說吧,得見到本人再看一遍。”
孟導開始胡思亂想,執行導演打電話的時間是淩晨1點,說明嶽清露出事是在陰陽交接的陰子時,一天裡陰性最盛時分,他腦中不禁劃過一串靈異故事,陰婚、奪舍、附體……
孟導打了個寒顫,不敢再睡,乾脆刷起手機。
不知怎麼的,白天還全是搞笑視頻的抖抖平台,到晚上再打開,全是鬼。孟導:“…………”他緩緩關上手機。
車裡沒聲,談鹿靠在座椅補覺,十幾分鐘後,被黃大仙一屁嘣暈過去的談光意和左輕舟幽幽轉
醒。
★
淩晨兩點,四人每人一杯速溶濃咖啡提神。談光意講述晚上去茅廁的路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
“我們在小路上走啊走,卻發現一直在原地打轉,那附近有小土包,我們怎麼走都能看見它,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發現還沒到廁所,反應過來。"
“最終我倆決定大喝一聲提膽子,我們同時大叫,閉眼向前跑,沒想到——”
他現在回想,都覺得瘞得慌。
“再睜眼,我們竟然跑土堆後麵去了!一窩黃鼠狼瞅我們,為首的看起來非常囂張跋扈,嘴尖尖囁起,我害怕,說了句話,想走,然後把它惹到了。"
談鹿試圖冷靜開口:"…………說什麼了?"
談光意靦腆低頭:“嗯……”
左輕舟幸災樂禍:“他說whatareyoutalkingabout?”
談鹿:"…………"
孟導:"…………"
你被屁崩的真不冤。
談光意問談鹿接下來他們怎麼辦。
談鹿:“它應該沒想真和你們計較,明天劇組擺宴賠罪,你們跟著上柱香就成,另外洗澡前去超市買個柚子,扒皮在身上搓搓。"
柚子葉是最常見的去晦氣物品。
談光意震驚:"……沒了?"
談鹿:“沒了。”
談光意最信自己姐姐,談鹿說沒事,就是沒事。
他放下心來,嘀咕道:“以為要去寺廟等大仙廟親自上香賠罪。”黃大仙事情簡單告一段落,隻等天亮,準備大供賠罪。孟導卻倏然想到什麼事,神色痛苦。
談光意樂了:“哥我們都平安回來了,沒事。”
孟導臉白如紙:“可我的定製戲服沒回來!明天製片人就要來鯊了我!”
談光意:"……"
他也笑不出來了。
戲服全部是定製的,新的起碼要半個月製作周期,到時他們已經轉戰下一取景地,劇組開拍,每一天的花銷都如流水,無論是停工半月,還是全部結束後倒頭重拍,預算都要超。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事關談光意,談鹿不能丟下他們半路不管。
br/>談鹿:“附近有沒有超市,買兩隻燒雞和檀香來。”孟導:"……我馬上去!"
他當即帶著工作人員出去買東西。
兩人來去快一個半小時,鼓鼓襄囊人手兩兜子東西。
孟導把袋子遞過來,有點不好意思:"太早了,熟食店都沒開門,我們去便利店買的速食雞腿,另外還買了炸雞,也不知道行不行。"
談鹿:炸雞啊?
她挺愛吃的。
大仙不吃她吃。
談鹿含糊應道:"沒事,不能浪費。"
她拎著東西,向偏僻小路方向走去。
已經是淩晨三點,住在帳篷裡的工作人員都在熟睡,荒涼土路,除了風掠樹捎的摩擦聲,彆無響動。
談鹿來到撿到倆人的地方,鋪好油紙,撕開包裝,將雞腿倒出,又將炸雞分彆擺好——
瞬間,她察覺到幾對亮閃閃視線,在不遠處打量,感知放出,還能聽見它們的搓爪聲。
談鹿彎彎眼角,再抽出三根香點燃。
孟導東西買的很全,還配了香爐碗,現在沒有香灰填爐,店家好心送了大米。一炷香插在正中,談鹿開口,"劇組導演們請黃家來吃香了。"
說著,她外放孟導和談光意提前錄好的道歉音頻。
背後的黃大仙們:0.0
一群小的,沒見過世麵,它們住在深山老林,野雞都少,何曾嘗過人類世界的噴香炸雞,各個豆子眼直勾勾望著,緩緩蓄淚,撅嘴望天。
為首的黃大仙深嗅空中氣味,喜悅也是實打實的。
這香火,真是頂頂的好!話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話放在黃門最是合適。
它哼哼一聲,觀望談鹿沒在附近安放捕獸籠和法陣等,立起前爪,嗖嗖嗖跑了過去。小黃鼠狼頓時跟上,它們沒站立的本事,乖乖四爪著地,跑著向前。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談鹿沒回頭,耳朵辨彆聲音來源方向,讓開半邊身子。
一個渾身溜光水滑,圓頭圓腦的黃大仙,大搖大擺走過來,身子放在黃鼠狼裡算大的,但放在人類世界,也不過成年野貓大小,偏偏不知道從哪學的吆五喝六的大爺姿態,嘴囁起,兩爪立著
,露出照比毛色稍淺的黃棕色柔軟肚皮。
雄赳赳氣昂昂地嚷道:“本仙姑駕到,通通閃開!”
談鹿多年和鬼神打交道的經驗,這一刻,也沒忍住,破功了。這小東西,賊眉鼠眼的,太好玩了。黃仙吸著香火,不滿撅嘴:"笑什麼?"談鹿把劇組衣服的事和它一提。
黃仙斜眼看來,語氣囂張又委屈:“他好意思來要?雞蛋明明不是我們偷的,非要安我們腦袋頂上,還說要給我們扒皮抽筋,呸!我先給他們的雞吃了!哼哼。"
談鹿:“他們認識到錯了,先托我來,早上還有單獨的供桌,導演親自來賠罪。”怕它聽不懂,談鹿還解釋說,導演就是整個劇組最牛逼的。
"……你瞧不起我?我怎麼可能不認識導演!又來一個看不起我們黃門的。"它倒地撒潑。談鹿:"。
“我沒有。”談鹿當下否認。
還挺聰明?
上過學?
“本仙姑王母娘娘座下愛徒,區區人類世界的東西我還不懂?”它倆爪插腰,豪橫道。談鹿:"……我家有柳仙,你說話實誠點。"
"小小柳仙,我一拳錘爆它頭。"
什麼柳仙常蟒的,愣頭青一個,它黃門第一個不服。
它想到什麼,忽然疑惑道:“你又沒頂仙兒沒出馬的,家裡怎麼有柳仙?”
同屬仙家,自然知道談鹿體內的竅沒開,也便是沒立堂口正式供奉,也沒出馬給人看事。談鹿:"……被我打服收做家仙了。"
其實是死賴著不走。
黃仙豆子眼迷惑。
柳門善戰好鬥,眾仙家都知,所以……麵前這人其實本質是個非常厲害的天師?它不比深山老林裡,對外界全無所知的精怪,打小就是生在人類世界的,幾年前還混進動物園裡
騙吃騙喝,它修煉有成,距離下一關口到來不遠,要習人性。
所以對人類世界還比較了解。麵前少女雪肌烏發,靈氣四溢。它豆子眼直勾勾盯著談鹿打扮——el、Dior、Hermes、Prada、Valentino!
哇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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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有錢!
不怪有柳門願意跟隨。
黃啾啾當即倒地打滾,滾來滾去,最終滾到談鹿腳邊,重重一躺,毛爪子蓋臉,渾身洋溢出幸福感。
"姐姐,養黃黃啵?我超能乾!"
談鹿:"。
一個撅腱熏死敵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