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道:“是觀天象,測吉凶,不是看天氣……從七品。”
他的聲音依舊放的很低。
安然“哦”了一聲,撐著頭,看向雍帝,道:“才從七品啊……皇上就拿這麼大點兒的官打發我啊!”
雍帝凝目看著他,好一陣才緩緩道:“狀元及第也不過六品編纂,你連個秀才都沒考上,給你一個從七品,竟然還嫌小?”
“啊,”安然道:“那是不算小。”
“安……安先生?”
安然看向趙忻,這位大雍最尊貴的公主,這位在邊關受儘苦楚的女人,正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臉上掛著淚痕,眼中透著驚喜:“你……你……”
安然對她笑笑,輕聲道:“殿下錯估了陛下的舔犢之情,錯估了殿下在陛下心中的位置……他怎舍得做讓你難過的事?”
趙忻看向雍帝,蒼白的雙唇輕顫,眼中的驚喜、感動、難以置信,還有委屈,讓雍帝的心為之一顫。
雍帝嘴唇動了動,終於什麼都沒說,再度看向安然,目光深邃,一語不發。
安然道:“聖旨我接了,可不可以提幾個條件?”
雍帝道:“你說。”
安然豎起手指,道:“第一,皇上您家人這麼多,一個個俯首聽令,我也聽不過來,何況我除了算卦什麼都不會。我隻能答應,但凡皇室子弟上門問卦,隻要我知道的,必如實相告。”
雍帝目光閃動,沉聲道:“好。”
“第二,禍不及家人,若有朝一日,我做了什麼出格的事,皇上殺我一人就好,滿門抄斬就算了。”
雍帝淡淡一笑:“好。”
“第三,想來陛下會控製我的行蹤,旁的也就罷了,但我一人獨處時,任何人不得打擾,不可窺探。”
“好。”雍帝道:“還有嗎?”
安然想了想,道:“有。
“皇上賜的官職這麼小,俸祿一定低的可憐,所以上門問卦,卦金還是要給的。”
雍帝道:“這是自然。”
趙忻詫異的看了雍帝一眼,她從未見過雍帝有這麼好說話的時候。
“啊,”安然笑道:“如今我也是官身了,是不是應該自稱‘本官’?”
趙恒糾正道:“是下官。”
“哦,下官。”安然道:“皇上,您威嚴太甚,和您說話嚇的下官出了一身冷汗……容我去換身衣服。”
他側過上半身,撈起頭發給雍帝看他的背,雍帝冷哼一聲,道:“你這胡說八道的毛病不改,便是今天不死,遲早也要掉腦袋。”
這小子剛泡完溫泉出來,頭發雖然擦過,但到底沒有全乾,這麼一會功夫,已經將他背上的衣服洇濕了一片……哪裡是什麼冷汗?
安然笑道:“皇上給了卦金,我自然就不胡說八道了。煩國公爺扶我一把。”
趙恒一語不發的扶他起身,下樓。
身邊的人身子越來越重,趙恒半扶半抱,拖著他走過轉角,一出雍帝和趙忻的視線,立刻將人抱起來,大步向樓下走去。
懷裡的人麵如金紙,雙目低垂,黑色的血水順著他的嘴角不斷的淌下來,那一身白衣上,已是觸目驚心。
樓下守著的侍衛、內侍不少,見狀微微低頭,目光避開兩人,小桃杏兒驚駭欲絕,想到皇上就在樓上,才強忍著沒有驚呼出聲。
趙恒將安然放在輪椅上,內力源源不絕的灌入:“阿然,醒醒彆睡……”
安然原就沒有昏迷,隻是疼的厲害,一張口,又是一口黑血湧了出來,他低咳兩聲,歎道:“今天的澡,又白洗了。”
“阿然,”趙恒眼睛發紅:“你這是何苦……”
先答應下來又如何,難道他和姐姐,會看著他任人宰割不成?何況雍帝的話,原就是嚇唬他居多,並不是沒有商量的餘地。
安然低聲道:“放心,我沒事……我不會死的……帶我回房,睡一覺就好……”
他小腹疼的如同刀割一樣,說話也斷斷續續:“彆,彆讓公主知道……”
這件事原就和趙忻無關,何必讓她無端傷心。
“……好。”
“那我……先睡一會。”
“嗯。”
看著少年平靜的閉上眼睛,趙恒推著他,緩緩走出閣樓,而後回頭望去。
閣樓上,一個高大的人影正負手站在窗口,看著他們。
父皇,你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吧,你也沒想到,世上會有阿然這樣的人吧!
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那少年玩笑般的話,原來竟不是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斷的確實不是地方,所以今天趕緊把剩下一點碼完。
還是隔日更,隻是向前提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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