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屬野獸的嗎?骨頭都快被他捏斷了!
歐陽煥嫌棄的一甩手:“臟死了!”
轉身就走。
周圍的人轉眼間走個乾淨。
安然撿起他的行李箱,樂俊茂呆呆問道:“你去哪兒?”
安然道:“回宿舍。”
“哦,回宿舍……回宿舍?!”樂俊茂猛地一驚,道:“安、安然你自己回吧,我還要回去上課,先走了……”
撒腿就跑。
“我,我也去上課了。”葉梓雨將雨傘塞進安然手裡,低頭離開。
高中普通宿舍是四人間,還算寬敞,各種設施齊全。安然開門進去,發現裡麵前所未有的乾淨,新拖過的地麵還殘留著水漬,他的書桌、衣櫃也被擦洗的乾乾淨淨,床上那一套更是直接被換成了新的,床單上折痕宛然。
宿舍裡本該去上課的三個人,包括樂俊茂,一個不少的都在,乾笑著看著他。
這個在安然的預料之中,紅名是什麼?紅名就是要讓你在這個學校待不下去,隻能自己乖乖走人,所以宿舍這個地方,必然被動過手腳。
如今他和歐陽煥扯上關係,紅名被楚嵐親手劃了,先前誰動的手腳,誰就得乖乖給他收拾乾淨,方才樂俊茂跑那麼快,就是為了這個。
安然拉開衣櫃,發現掛在裡麵的衣服足足被替換了一小半,這也正常,在外套上剪個洞,在褲襠的縫線上開個口,在內衣上撒點癢癢粉什麼的,屬於這裡的保留項目。
安然隻當沒發現一樣,拿了乾淨衣服去洗澡,外麵三個人頓時如蒙大赦,對視一眼後,各自苦笑。
誰能想到,連安然這樣的人,都會有翻身一天。
……
小樓客廳,北堂淳坐在沙發上,撐著頭看膝蓋上筆記本電腦播放的視頻,見歐陽煥開門進來,問道:“搞定了?”
歐陽煥道:“當然搞定了,這麼一點小事。”
北堂淳道:“謝了。”
“有什麼好謝的,”歐陽煥將外套掛上,從冰箱裡拿了兩罐飲料,扔給北堂淳一罐,自己開了一罐,撐著大長腿坐在沙發扶手上,仰頭喝了一口,道:“你不是一向不管這些閒事的嗎?那個沒禮貌的小子,值得你這麼上心?”
北堂淳道:“看這個。”
他打開電視,在電腦上操作幾下後,電視屏幕上出現一個個無聲的畫麵。
這是學校各處監控視頻剪切而成的畫麵,裡麵的主角是同一個人。
因為角度的關係,畫麵裡很少有看得見臉的鏡頭,即使如此,也能一眼看出來,這是一個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少年,竭力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永遠低著頭、彎著腰、縮著肩,聽到一點風吹草動,就反射性的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歐陽煥看了兩眼就不耐煩,道:“這誰啊?”
“安然。”
歐陽煥一口飲料嗆到嗓子眼,咳了好幾聲,才道:“你開什麼玩笑?”
“不開玩笑。”北堂淳道:“是他,確切的說,是昨天晚上之前的他。”
歐陽煥指著電視,不可思議道:“這個窩囊廢除了頭發和眼鏡,哪一點像那小子?”
那小子的氣勢,當初把他都差點鎮住了好吧!
北堂淳將畫麵定格,電視屏幕被分割成兩半,都是安然仰頭看著告示牌的照片,同一張臉,卻給人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一人瑟縮畏怯,一個閒適從容……歐陽煥再喝一口,咕噥道:“真他媽見了鬼了。”
又道:“雙重人格?”
北堂淳道:“比起雙重人格,我更願意相信是前者。”
“什麼前者?”歐陽煥剛問出口就恍然,道:“開什麼玩笑?你還信那種東西?”
北堂淳向後靠在沙發上,閉上眼:“你知道嗎?他是,從那裡麵出來的……也是下著大雨,電閃雷鳴,他從裡麵出來,打著傘,渾身濕透,頭發向下滴著水……”
“北堂淳!”歐陽煥抓住北堂淳的領口,將他拽起來就扔下:“你給我冷靜一點!這件事已經過去兩年了!
“你不肯轉學,每次晚上下雨就去那裡拉琴,看見淋濕了的貓貓狗狗就要撿回家……這些都沒關係,我們都知道你想她,可你現在算什麼?你想把自己逼瘋嗎?”
北堂淳笑笑,道:“我晚上總是做夢,夢見她濕淋淋的站在那裡,拚命的拍著窗,求我救她,求我放她出來,她說她好冷……”
“馮婷已經死了兩年了!”歐陽煥打斷道:“你親手捧著她的骨灰下葬,你親手將那些人送進地獄……這些都過去了!已經過去了!”
“過去?”北堂淳道:“害死她的,真的是那些人嗎?那為什麼她們都已經不在了,一樣的事情,還在一遍遍發生……兩年前的馮婷,昨天的安然……”
歐陽煥不再理他,掏出手機撥號。
北堂淳睜開眼睛,道:“做什麼?”
歐陽煥道:“聯係心理醫生。”
“你覺得我瘋了?”北堂淳伸手指著電視上的畫麵,道:“那你告訴我,昨天的安然和今天的安然,是一個人嗎?
“什麼樣的變故,可以讓一個人看人的眼神、走路的姿勢、說話的習慣,甚至他的膽識智慧,處事的方式,都在一夜之間,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昨天晚上我看見他的時候,他甚至連自己住在哪兒都不知道。”
歐陽煥冷笑道:“是,他是像變了一個人,可你告訴我,他哪裡像馮婷?哪裡像個女人?”
北堂淳道:“是不像,但既然他能從裡麵走出來,婷婷也可以,不是嗎?”
歐陽煥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走到一邊打電話,末了過來,平靜道:“心理醫生最晚後天晚上到。”
“隨便了,”北堂淳道:“沒有人能叫醒一個裝睡的人,我願意自欺欺人,願意相信她以彆的方式,存在於這個世界,而不是灰飛煙滅,什麼都沒留下……心理醫生又能做什麼?”
歐陽煥正要說話,北堂淳的電話鈴響,北堂淳接通:“什麼?好……我知道了。”
臉色陰沉的掛斷電話,道:“安然又去辦退學了,那些人拖著不給辦理,他就將退學申請扔在教務處,帶著行李去了機場……他宿舍的人說,他帶進學校的所有東西,不是帶走,就是扔了。”
歐陽煥勃然大怒:“老子為了保他,不惜和楚嵐翻臉,結果他二話不說退學走人,這算什麼?”
北堂淳道:“如果他是原來的安然,自然無論怎麼樣都不會走,如果他不是呢?”
歐陽煥咬牙道:“老子管他是誰!長這麼大,還沒人敢這樣掃我的麵子!”
咬牙冷笑道:“走?老子看他怎麼走!”
撈起外套,大步出門。
北堂淳撥通電話:“我把信息發給你了,這個人,我不管你用偷的還是騙的,想辦法把他的證件扣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