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晉江獨家發表 爹,你是不是牛郎呀。……(2 / 2)

衣裳是新做的,杏黃色縐紗鑲邊窄袖襦衣,下麵褶襇長裙,秀娘很適合這樣活潑嬌俏的顏色,從裡屋走出來的時候,宋景辰簡直不敢認自家娘親了,圍著娘親轉了好幾圈,才拍著手叫道:“爹,你快看,娘親好漂亮,像仙女一樣啊,爹,你是不是牛郎呀。”

大河之東,有美女麗人,乃天帝之子,機杼女工,年年勞役,織成雲霧絹縑之衣,辛苦殊無歡悅,容貌不暇整理,天帝憐其獨處,嫁與河西牽牛為妻,自此即廢織紝之功,貪歡不歸。帝怒,責歸河東,一年一度相會。

宋三郎笑道:“爹不是牛郎,爹是宋郎。”

宋景辰順口接道:“爹爹是宋郎,那我不就是宋小郎。”

宋三郎摸了摸兒子的頭,秀娘眼波橫斜,朝宋三郎抬了抬下巴,那意思是:怎麼樣,沒給你丟人吧。”

宋三郎上前拉過秀娘的手,一串紅瑪瑙十八子手串套入秀娘纖細的手腕中,紅潤的寶石映襯得女人肌膚愈發白玉無暇。

瑪瑙珠子品質不同,價位天差地彆,宋三郎不喜歡高調,隻給秀娘買了很普通的瑪瑙珠子,最貴的乃是襯在最中間的那顆香珠,取材上等的伽楠香木,自身會散發出淡淡的異香,一般人不會識得此物。

“啊?!”秀娘驚訝得叫了出來,“三郎你什麼時候給我買的呀,得多少銀子呀,這可是紅瑪瑙啊。啊啊啊啊,我怎麼能戴這麼貴重的東西呀。”

秀娘激動得語無倫次,卻舍不得把那手串摘下來,女人哪有不愛珠寶的呢。

她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舍不得買這麼貴重的東西的,但敗家男人真給買了,她喜歡死了。

宋景辰看見他娘有,自己沒有,不乾了,扒著他爹的大腿討要,“爹,我的呢,辰哥兒也要。”

宋三郎抱起兒子,給小孩兒嘴裡塞了一顆香藥脆梅,給打發了。

宋景辰砸吧砸吧,“爹,為什麼有點酸。”

“嗯,你多嚼會兒就甜了。”

“真的嗎?”

“真的。”

香藥脆梅乃是用紫蘇、丁香等可食用香料醃製的蜜餞,出去飲宴飯食過後,含在口中,可中和口中的葷腥酒氣,甜味兒有一點點,主要還酸口。

一家子出門,兩家的宅子距離不算太遠,走著過去即可,隻老太太的身份走過去不大體麵,再者家裡現在也有了馬車,因此女眷同孩子們坐車過去,男人們則走著過去。

俗話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秀娘本就秀美,今日小作打扮便是光彩照人,坐在車上,老太太亦忍不住誇了兩句,王氏和薑氏也跟著誇讚。

王氏話裡點兒小羨慕,但她年齡和秀娘差距大,所以也就是感歎一下人家年輕正貌美。

至於薑氏這邊,宋三郎不吭不聲給睿哥兒掏錢置辦了馬車,睿哥兒拜在陳大儒名下亦有辰哥兒的功勞,所以薑氏這次倒是真心地誇讚秀娘。

再說了,不出意外的話,她將來那是做誥命夫人的命,跟自家弟妹在容貌上較什麼短長,顯得小家子氣,格局得打開。

所以,儘管秀娘今日出挑了些,妯娌幾個卻比往日更多了幾分和諧。

三郎是駕馭人心的高手,同自己家裡人高調炫富,不如低調給好處,與其讓人知道你有多少,不若讓對方永遠猜不出你到底有多少。

宋景睿同宋景辰小哥倆坐在車廂裡,頭挨著頭擠在一處說悄悄話,宋景辰捧著個竹編的籠子給宋景睿看,“哥哥,你猜猜那隻獨角大仙會贏呀,猜中了有獎勵。”

宋景睿:“好幼稚的遊戲,弟弟當知道玩物喪誌。”

宋景辰不高興,撅著嘴巴道:“那你到底玩不玩,不玩我找姐姐玩去。”

宋景睿摸摸弟弟的小腦瓜:“好吧,好吧,陪你玩吧,就當哄小孩了。”

宋景辰反駁:“我才不小,我五歲了。”

宋景睿不與弟弟爭辯,小屁孩兒想要吃的他就才三歲,想要麵子他就五歲。

宋景睿觀察了一會兒籠子裡的獨角大仙,道:“這隻肯定會贏。”

宋景辰好奇道,“哥哥怎麼知道我這隻厲害呀。”

宋景睿道:“《廉頗藺相如列傳》有雲,狹路相逢勇者勝,膽怯之人受欺淩。這隻獨角大仙的個頭雖小,但每次都是主動出擊,士氣會越來越猛。那隻個頭兒大的恰恰相反。”

“哥哥你好厲害。”宋景辰大眼睛裡撲閃著佩服。

宋景睿被弟弟崇拜的小眼神兒搞得有點兒不好意思,道:“一般厲害,不過保護你沒問題。”

宋景辰眨了眨眼,心說哥哥儘吹牛,力氣都沒有我大呢。不過爹爹教過,說話不要揭人短處,對方會傷心的,想到此,宋景辰揮著小拳頭道:“我長大了也要保護哥哥,誰欺負我哥哥,我就一拳把他揍趴下!”

宋景竹在一旁聽著兩個幼弟聊天,忍不住捂著嘴兒笑。

很快馬車到了宋長誌家的大宅前。

宋長誌家的大宅院是前些年才擴建過的,如今小兒子宋文峰大婚,娶得還是戶部三庫主事家的嫡女,自是又對宅院重新修繕一番,高牆黛瓦並朱漆大門,頗有幾分氣派。

老太太想到當年丈夫書房少的那些字畫,又想到丈夫才剛過世的第二年宋長誌家就擴修了宅院,從此越來越紅火。

她又想到丈夫曾同她說過,說他這一屋子東西,是留給她和三個孩子的禮物,還曾玩笑說宋家雖然沒落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家抵萬金。

隻玉郎病重那些日子,她整個人像沒了魂兒一樣,若非家裡幾個孩子還小,她恨不能隨他一塊兒去了,哪裡聽得進去他那些絮絮叨叨。

玉郎去後,她更是像被人抽筋扒骨,那幾天生不如死,那幾年亦是渾渾噩噩,不要說那些字畫,她連孩子都沒有精神去照顧多少,她亦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如今想來,宋長誌這一手趁火打劫可真狠呀。

馬車停下,老太太抬眼望去,眼前的宋宅張燈結彩,車水馬龍,好不熱鬨。當初自己大婚時也曾這般熱鬨,不,比這還熱鬨。

玉郎牽著她,一步步跨進宋家,赤繩早係,白首永攜,指鴛而盟,海枯石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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