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站在他旁邊,沉默地看著眾人訓練。雜亂的跑步聲裡混雜了汗水落地的聲音,讓他又一次感慨著道:“年輕人啊。”
通往未來的路有無數條,不多摔打幾次,都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老羅說:“沒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周教官偏過頭說:“不再多留一會兒?說不定待會兒她發現自己完不成,就後悔了,我還得再通知你過來一趟。”
老羅摘下眼鏡擦拭,聞言悶笑一聲,說:“你可以嘲笑她彆的事情,但是不能嘲笑她的毅力。你不是才說她犟得像頭牛嗎?”
周教官道:“你不是說她屬貓頭鷹嗎?”
“貓頭鷹好啊,貓頭鷹可是食物鏈的頂端。到了黑夜,更是她的主場。”老羅戴上眼鏡,提起乘風放在地上的背包,說,“我走了。希望訓練結束之前,不要再收到你的消息。”
周教官揮揮手:“慢走,我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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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的體能訓練是多項任務組合,射擊、混合障礙跑、直線衝刺。跑完一圈還有他們基地特色的文武結合。
體能較好的學生訓練到十點半左右結束戰鬥,去醫務室放鬆了下肌肉,轉而去食堂吃飯。稍作休息,下午便被教官拉到後麵的場地訓練基礎技能,進行各種姿勢的匍匐前進。
沈澹最害怕的就是匍匐前進。因為她個子高塊頭大,肢體不是那麼靈活,穿行的姿勢笨拙得有點醒目,周教官無法忍受,盯緊了她,拿著根木棍不停地敲她的背,提醒她放低重點。
如果不是因為她是女生,估計周教官早就一腳踹了過來。沈澹第一次覺得壓力很大。
從泥坑路段爬過時,沈澹還被迫喝了好幾口泥水,短短的幾百米,對她而言無比的艱巨。
沈澹亂七八糟地想,乘風肯定很適合這項訓練,憑她那猴子一樣敏捷的身姿,指不定“咻咻”地就飛過去了。
最後沈澹果然沒能磨完下午的任務,被周教官罵罵咧咧地留下加訓。
他今天的臉色是肉眼可見的不爽,眾人都不敢觸他黴頭,連呼吸都放得謹慎,以免給他罵自己的機會。
等加訓的一批學生按照他的標準完成任務,灰溜溜地滾去食堂,食堂已經關門了。
沈澹買了幾個飯團回到活動大廳,發現乘風果然還在裡麵訓練。
薛教官在看場子,翹著二郎腿坐在門口的位置玩光腦,遊戲的背景音樂開得老大,“噔噔噔”吵得沈澹腦袋疼。
她齜牙咧嘴地在邊上坐下,佝僂著背吃飯團,薛教官抽空瞥了她一眼,萬分嫌棄地道:“嘖,能不能先去洗個澡?你把我們場地都弄臟了。”
沈澹指著乘風說:“她不也是嗎?”
乘風的頭發如同被打濕過一樣,汗水不停地往下滴落。到點工作的清潔機器人一直追在她後頭擦地板。
見這人如此的沒有自知之明,薛教官主動搬著椅子離她一點。
乘風在大廳東麵訓練完最後一項射擊,視線已經發虛,閉上眼睛休息了會兒,抱著槍朝沈澹走來。
她脫下帽子,露出下麵一片慘白的臉,走路的時候連手臂都不晃動,跟失了魂似的,全靠一口氣吊著。走到沈澹麵前也不敢坐下,彎腰從對方手裡接過飯團,站著吃了起來。
看她狼吞虎咽的吃相,薛教官有點饞了,推推沈澹的肩膀,說:“分我一個。有沒有紅燒牛肉味的?”
“沒有。”沈澹隨手拿了個拋給他。三人偷偷摸摸地在活動大廳裡吃晚飯。
正吃到一半,陶睿從門口走了進來,微微偏過頭,問了聲“教官好”,挽高衣袖,開始沿著場地邊緣跑步。
乘風掀開眼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仿佛拿他的身影下飯吃。
薛教官笑道:“我就喜歡這種主動的學生。”說著暗示性地瞄了沈澹一眼。
沈澹身上的泥水乾了一半,一動就不停往下掉沙礫。她假裝沒看見,團起包裝袋塞進口袋裡,又去吃第二個,含糊地問乘風:“你還剩多少任務量啊?”
乘風不樂意說話,顫顫巍巍地豎起一根手指。
沈澹震驚地說:“隻剩一輪了?那麼快?你腳底踩出火了吧?”
薛教官大笑道:“做夢啊,她是說還剩一半!後麵的難跑啊,等訓完應該天都快亮了吧,第二天的任務又要來了,乘風同學害不害怕?”
乘風對他的調侃不作回應,看著陶睿自主加訓,安靜地吃完手上的東西,用力抹了把臉,隨後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薛教官大聲喊:“乾什麼去?不練了啊。”
“洗澡。晚點過來。”
乘風回過頭,臉上沒什麼表情,和深夜裡幽靜的湖麵一樣平靜,偶爾能窺探出一絲情緒,也隻有很寡淡的波動。
說不清是哪裡,但確實是有點感覺,跟她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從事不關己的,旁觀的那種冷漠,變成了山雨欲來但克製內斂的沉寂。
薛教官深深看了她一眼,唇角不由自主地扯了扯,回頭瞥向正在吃第三個飯團的沈澹,一臉慘不忍睹地道:“跟人家學習學習。”
沈澹目光發空,拍拍屁股站起來:“我也回去洗澡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啦~
體能教官怎麼評價分析類的專業知識?陶沒有觸犯規則為什麼要罰他?
【我越來越困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