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平靜地道:“如果題目會發生變化,我想紅白陣營雙方都不會選擇繼續攻克這個空投包。因為30個物資箱的補給,和士兵的犧牲數量相比,太不劃算。”
陳華嶽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然而由此導出的結論,卻比假設要更恐怖一點。
很顯然,這個空投包不是以考核為主要目的而存在的。
即便是陶睿,乘風也敢篤定,他不可能有絕對的自信去答對題目。或者說,他的正確率連50%都未必能保持,更不用說普通學生。
嚴苛的時間限製下,隻要考生在思維過程中出現一個小岔子,爆炸就會發生。極端的條件根本不具備考驗團隊實力的意義。
所以這其實是一個更加簡單的選擇。
——挑十名學生,進行人肉排雷。
像乘風、陶睿這些考生,遇到部分自己擅長的題目,或許的確可以憑實力解出答案。即便沒能做到,開題的考生也還有六分之一的概率猜對選項。
運氣好的話,也許隻用一兩個傷亡就能解鎖空投包。
即便是非酋聯盟,傷亡總數也不會超過十個。
乘風對自己的運氣不報太大的希望,但粗略估算一下,認為5人的傷亡數量屬於平均水平。
獻祭5人,除卻獲得大幅的積分增長外,還能擁有30份隨機的先進熱^武器。
此外,食物跟水可以保證隊伍中超過半數的學生在後續比賽中保持在溫飽的最佳狀態。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極為劃算的一筆買賣。
但乘風依舊覺得違和。就像是在基地在引導學生犧牲一樣。其中還包括一場殘酷的內部篩選。
人群逐漸聚集,數十人圍繞在空投包附近,零零散散地站位。現場隨著逐漸增大的喧嘩聲變得異常熱鬨,卻沒有人上前說願意負責解題。
戰局緊迫,先行解開物資箱的陣營顯然能擁有絕對的主動權。敵軍可不會給他們預留優柔寡斷的時間,任何一步節奏後麵都有無數把槍口在抵著催促。
眼看聯盟大學幾個有話語權的學生還傻站在場邊發愣,聯軍的總指揮開始焦躁地打轉,暗惱對方怎麼會選派這樣一個初生牛犢來領導隊伍,麵對如此嚴峻的事態竟然還不出來組織活動。
青年站定,側身靠著物資箱,急切地道:“開吧。我覺得這場利益置換很合理。我們本身已經少了十個人頭數,沒有選擇的餘地。”
乘風思忖良久,驚人地說了句:“不。就因為我們本身已經少了十個人頭數,我才認為,不應該開這個物資箱。”
聯軍總指揮不自覺拔高聲線,有些尖利地道:“為什麼?!”
他掃了眼時間,又強硬地補充了句:“我們必須要在五分鐘之內做出決議。如果雙方沒能達成共識,那也必須要開!陳華嶽!”
陳華嶽單手抱著槍,聞言抬頭掃視一圈,不作保證。略微傾身靠近乘風,抬起下巴示意道:“理由。”
“我覺得規則或許不那麼簡單。又不是填坑遊戲,隻要投入固定的犧牲就可以完成指標。這合理嗎?”乘風條理清晰,“我們隻摸排了一道題,目前僅知的規則是:難但可解、六個選項、題目不變。如果後期題目加大了難度呢?或者臨到最後一題,題庫又開始出現變化呢?到時候該怎麼辦?”
聯軍指揮莫名覺得有點好笑,搖頭說:“理由沒有根據性。如果按照這種思路,整場演習都需要疑神疑鬼。”
乘風一步步朝他走近,聲線平坦,神色卻透著嚴肅:“所有的戰爭裡都有誘人的利益,演習也是一樣。我想說的是,十道題的考驗,一旦開始,有了投入,你就很難再有退出的魄力,因為犧牲是不可逆的。可是沒有人知道未來的既定規則,所有都隻是我們的預測而已,現實真的有那麼理想嗎?”
眾人都被她說得有些鬆動,彼此間交換了一個不確定的眼神。
聯軍指揮也動搖起來,指尖順著槍托光滑的截麵小幅摩挲,思考後續的發展。
乘風單手扶住物資箱,望著上方飄出的虛擬文字,繼續分析道:“正常情況下,按照基地的計分標準,30份的物資,15人以上的犧牲才屬於正常水平。
“雙方陣營總共隻有150人,10人的人數差距其實已經很大了。就算一切按照最樂觀的方式發展,我們現在打開這個物資箱,人數的損耗未必會比白隊低,如果運氣不好,等於又一次拉大了雙方差距。冒了巨大的風險,結果沒能找到戰局的轉機,那意義是什麼呢?如果遵從教官安排的節奏進行發展,我們隻是在進行自我損耗,跟自殺有什麼分彆?”
聯軍指揮不得不承認他被說服了。
時間還不到五分鐘。他垂眸看著比自己矮半個多頭的女生,問:“那你說該怎麼辦?”
乘風說:“與其去博這個空投包的難度,去賭教官的仁慈,不如趁著這個機會,過去狙擊白隊的成員,有效縮小雙方人頭差距。這樣才叫掌握主動權,對吧?”
她說的都是問號,但其實沒有給眾人回答的空間。
聯軍的總指揮沒有品出乘風想表達的尊重,反而從對方的麵無表情中讀出了股陰陽怪氣的味道。就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