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夭的決賽果然要更人性化一點,聽到解說的呼喚,直播間的管理小哥在界麵左側插了一個小小的窗口,鏡頭切至乘風的駕駛艙,對著她的側臉拍了兩秒,又很快結束。
僅從那潦草的幾眼裡,足以看出乘風麵容沉靜,並沒有任何慌亂,也沒有即將告敗的頹喪。相反眼神裡還有銳氣,是尚要爭鋒的勁頭。
最後一幕裡,她奇怪地抬頭看了眼天上。
解說急促的語速頓緩,打好的腹稿流產了一半,難掩驚訝道:“乘風好像不是非常緊張,是因為她的心理素質過硬嗎?但是目前——”
畫麵中,手操機甲連連後退,像是終於到了無可忍受的境地,開啟後側武器庫,立起高傷炮筒。
解說音調一轉,尖聲道:“乘風開炮了!她鋌而走……不她是朝天空開的炮!她想乾什麼?第二炮第三……好的她現在將手操機甲身上全部的新型落地炮都朝自己頭頂發射了出去!”
解說瞪大眼睛,一句“乘風瘋了”已經掛在嘴邊,是獎金跟職業操守讓他在關鍵時刻憋了下來。
而賽場上,乘風也完全亂了分寸,跟隻不怕死地牛犢似地推著五宿瘋狂亂撞。
解說遺憾道:“她是在用最後的禮炮來紀念自己的決賽,還是在用反常的行為宣泄自己對這個地圖的憤怒?乘風畢竟——”
後麵幾段話,解說全部未能說完整,然而觀眾此時也顧不上他的失誤。
——眾人看見機甲的操作麵板上出現紅色的高危警示。
辛曠在乘風開炮的時候就隱約預感到不妙,當即想要閃身躲避,拉開距離。
可是乘風察覺到他的意圖,死死擋住他的前路。將金屬盾調到機身前方,不惜以兩敗俱傷的方式進行攔截。
如果後撤,五宿比不上手操的速度,辛曠又不敢將背部朝向準乘風。
來不及打破僵局,剛才打上天空的炮彈,正在因重力往下墜落。
辛曠掃向地圖,發現乘風推著他前進的方向,恰好是落點的位置,當下臉色一沉。
解說的職業操守還是失守了,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我艸?”
其餘的炮彈接二連三地開始下落,係統警示框彈個不停。
辛曠用餘光緊急確認其餘的落點,乘風的攻勢卻在此時更為猛烈起來。
辛曠一麵招架,一麵分神留意上空的襲擊,透過數據提示,發現乘風之前投放的幾枚炮彈都極為精準,恰好將兩台機甲圈在中間。儼然是一副不怕死但必須拉他墊背的架勢。
辛曠也有一句“瘋子”含在嘴裡,來不及出口。
兩人互相糾纏中,第一枚炮彈落地、爆炸、轟鳴。
解說磕巴著道:“人……人造隕石?”這想法很秀兒啊。打不死你就砸死你?
塵土四濺,大地與不遠處的高樓一同發出震顫。隨著一陣又一陣的爆破,兩台機甲的身影徹底被彌漫起的濃烈硝煙所遮擋。
辛曠就算勉力避開爆炸的中心區域,還是受到就近餘波的衝擊,仿佛整個人在颶風中打轉,分不清東西南北。
對麵的手操機甲則已經變型至防禦狀態,同時開啟信號屏蔽功能,辛曠徹底失去乘風的蹤跡。
他穩住身形,暫時放棄乘風,緊急在地圖中確認自己的點位,同時在一片標紅的危險區域裡尋找安全路線進行突圍。
作為重裝機甲手,物資搬運人,辛曠逃命的本事還算過硬。
他正要繞著曲線走出“隕石圈”,一把大刀突兀閃現,將他砍了回來。
乘風就在出口等著他。
再次確認彼此的位置,兩台機甲在監測雷達停工的情況下,閉著眼睛一陣盲打,憑感覺在爆炸點附近忙亂周旋。
雖然都保持著沉默,但雙方都能感受到對麵那種咬牙切齒,下手不留餘地的狠勁。
身後一道爆炸的氣浪再次襲來,五宿的防禦能力不足手操,失去重心趔趄了兩步。
屏蔽功能卻在此時取消,辛曠正要回頭,身後的機甲已經循著定位從身後貼近……
解說吞咽一口唾沫,小聲道:“看來乘風使用熱^武器的心是認真的。沒有條件,也必須創造條件。這種混亂局麵下,看看誰是會幸存的那一個。”
硝煙中心的戰況已無從觀察,等“勝利”的圖標在屏幕中央閃過,所有觀眾屏息凝神,等待勝利者的出現。
飛揚的塵土隨著狂風的消止緩緩下落。
一分鐘後,慢慢悠悠從鏡頭中駛出的,是那台眾人熟悉的黑色機甲。
“是乘風!”解說強打起精神,大聲宣告道,“勝利的人是乘風!讓我們恭喜乘風,拿下決賽的首勝!她真是本屆讓人最驚喜的選手,沒有之一!”
機甲外殼已經有部分被高溫融化,露出裡麵雜亂的電路。看起來還少了兩個不知名部件,但狼狽的外形絲毫不影響乘風的熱情。
她試了下功能,發現機甲下半身還能變型,於是拔高機身,站了起來,拄著刀,很酷地看向鏡頭。
想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知道你們肯定說過我的壞話。”
“但是我贏了。”
解說很感慨地說了一句,語氣裡全是意猶未儘:“乘風如果腿不短的話,也還是挺高的。”
網友躁動的內心在這一句點評中冷卻。
“這道理難道我不懂嗎?”
“解說要是明天忽然消失了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太損了,人家贏了就給她裝個逼吧。”
“慶祝的人呢?手操機甲的那幫迷弟迷妹呢?乘風不值得你們驕傲起來嗎?都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