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陌,周陌……”
莫問橋先是聽到幾聲陌生的呼喊,恍恍惚惚間被人搖醒。
“下課了,彆睡了,老班讓你把作業給顧榭送過去。”一個帶著眼鏡穿著藍色條紋校服的男生把幾張試卷和作業本放在桌子上。
“?”
莫問橋迷茫地看著他。
“睡迷糊了?”男生拍拍他的桌子,“都放學好一會兒了。”
放學?
莫問橋這才注意到他正身處一間教室,教室裡隻剩下零星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在打掃衛生,黑板右上角貼著一個大大的“距離高考還有121天”的板子。
難道是又穿越了?
【係統?】
莫問橋在心裡喊了好幾遍係統,係統跟死了一樣,半點聲音沒有。
他明明昨天還在和顧榭一起爬雪山,睡覺前一切都好好的,怎麼一覺醒來就換了個地方。
好像還換了一具身體。
莫問橋抬起自己的右手,看到手上不屬於自己的陌生的疤痕。
男生把作業往莫問橋這邊推了推:“彆忘了把作業給顧榭送過去,我先回家了。”
顧榭?
“等等……”莫問橋伸出手試圖挽留,結果男生放下作業本就跑,沒一會兒就衝到了樓下。
莫問橋透過窗子看樓下男生的背影,歎了口氣。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穿越到了一個快要高考的高三學生身上,這具身體的主人應該叫“周陌”。
現在他要去給一個叫“顧榭”的同學送作業。
至於這個“顧榭”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顧榭就不知道了。
莫問橋把桌子上的課本和作業本裝進書包裡,從抽屜裡拿出一部手機,指紋解鎖後翻到聊天APP,想要找到一些關於這具身體的身份信息。
他邊走邊看手機,在班級群裡找到了一張全班軍訓時的合照,站在最邊上最引人注目的,赫然就是顧榭。
還是十七八歲尚且稚嫩的顧榭。
難道這個世界出bug了,讓他穿越到了十多年前?
莫問橋不敢斷定,係統在休眠,他現在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去找顧榭吧,他還挺想見一見自己年輕時期的愛人。
學校門口左轉就是公交車站,莫問橋坐上公交車,下意識地向售票員報出一個地名。
公交車搖搖晃晃走了半個小時,將他送到了一個小區的大門口。
莫問橋跟著潛意識裡的路線在彎彎繞繞的小區裡前行,最後停在一棟彆墅前。
敲了敲門。
門沒一會兒就被打開了,開門的人穿著一身米黃色的毛衣,偏長的劉海陰沉沉地蓋住眉毛,一雙墨黑的眼睛沒有絲毫情緒。
空洞地像一灘死水。
莫問橋早就已經將顧榭的麵容刻在了自己的骨血裡,此刻看到眼前的少年一時間還是沒敢認。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顧榭,沒有絲毫生機,除了一張臉之外,和他記憶裡的顧榭完全是兩幅樣子。
“老師讓我來給你送作業。”莫問橋指了指自己的書包。
“……”顧榭沉默了很久,開口時聲音沙啞低沉,“進來吧。”
莫問橋曾經聽顧榭提起過自己的童年和家庭,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跟在顧榭身後,眼前的人身形消瘦,露在外邊的皮膚蒼白得不帶一點血色,這是一種病態的白。
“小榭,家裡來客人了嗎?”
低沉的男聲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莫問橋注意到顧榭在聽到這道聲音時身體瑟縮了一下,很快又恢複正常。
“嗯。”顧榭垂下眼眸,低低“嗯”了一聲。
男人從樓上下來,油光鋥亮的皮鞋在台階上踩出有節奏的步調,一聲一聲像是要踩進人的心裡。
莫問橋皺了皺眉,莫名感到不適。
“是同學嗎?”男人站在樓梯邊,單手扶著扶手,銳利的眼掃向莫問橋。
“是。”顧榭低聲回答。
“是同學的話就留下來好好招待,彆太怠慢。”男人聲音溫和,白色的襯衫服服帖帖地穿在身上,瞧著人模狗樣,但就是讓人感覺怪怪的。
顧榭:“我知道了。”
莫問橋覺察到顧榭有些怕這個男人,下意識地擋在顧榭和男人中間,顧榭愣了愣。
周陌最看不上像他一樣的學霸,平時在學校裡都懶得搭理他。
因為他們住同一個小區,顧榭不去上學的時候,老師就讓周陌給他帶作業,周陌沒有來過一次。
今天是第一次過來。
男人又囑咐了顧榭幾句,顧榭一一應下,男人難得露出了一點笑容,顯然很滿意顧榭的聽話。
等男人重新回到樓上,莫問橋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背脊,轉頭問顧榭:“他是你爸爸嗎?”
“不是,”顧榭搖搖頭,坐到沙發上,“他是我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
莫問橋記得顧榭和他說過,他中學時期一直在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
顧榭沒有心理疾病,他一切正常,健健康康,心理醫生的作用隻是他父母為了讓他聽話。
顧榭說,他的心理醫生仿佛有操控人心的本事,每一次治療之後他就會像被控製住了一般,完全無法忤逆對方。
難怪顧榭會這麼怕他。
“你明天來上學嗎?”莫問橋問他。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