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話語太過狠厲, 且毫不留情, 讓土禦門美月駭得後退了一步。
她之前本來是想直接跑的, 可是想起了這名青年的存在,猶豫片刻, 又還是咬牙去將那個密室門上的封印解開了。
雖然不知道青年的實力,但是她認為對方的實力肯定是要比這一群刀劍付喪神要強的。
她不甘心,還是想要將那個法術再完成一次,如果能夠在這裡將這些危險性極高的,會威脅到她的刀劍付喪神全部都斬殺在這裡的話,那她不僅沒有必要逃,還能夠馬上繼續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土禦門美月想要命令青年, 可是在與對方對視時,便由於他周身的氣息而根本出不了聲。
那真的是, 宛若刀鋒一般,鋒利且冰冷。
“你也是,這家的式神?”
鶴丸國永警戒著。
刀劍們都拔刀出鞘, 集體擋在了阿紗的身前。
“式神?不。”青年說著, “如果可以的話,請不要將我與那些天邪鬼混為一談。”
他淡淡的說完, 單手將手中的刀提起,將刀尖對準了他們。
那把刀如此巨大,他卻像是毫不費力一樣。
事實也跟他說的一樣, 刀劍們根本沒有辦法將他跟天邪鬼進行對比, 層次根本就不一樣。
“……很強。”
小夜左文字說道。
實力隻高不低, 僅是周身的氣息就足以讓人驚顫。
“看來這場戰鬥沒有辦法避免了,”壓切長穀部緊盯著青年,“在戰鬥開始之前,首先要把身份報上來吧?”
“既然你說你不是式神,那又是為什麼要與我等為敵?”
“因與其先祖略有淵源,至於名諱,”青年頓了一下,垂眸道:“妖刀罷了。”
“妖刀?是連名字都不肯報嗎?”
“並非如此,隻是……”青年又是一頓,然後抬眸,金色的眸子裡像是有什麼藏得極深的情緒。
“你們對你們主君的忠誠之心,我的確看到了。”
“那麼便,喚我赤影吧。”
他看得出來這個房間是做什麼的,這很明顯,無論是那個血跡尚未乾涸的法陣,還是驚慌失措的土禦門美月。
土禦門美月將他喚醒的時候,並未將詳細的事情經過告訴他,隻是說自己有生命危險,想要他將那些入侵的刀劍付喪神驅除。
這個驅除,除了碎刀以外彆無二想。
赤影多少也能夠猜得出來,這群刀劍付喪神的主君到底是遭遇了什麼。
“妖刀……你不是刀劍付喪神,你是,你是人類?!”
小狐丸有些驚詫的瞪大了眼睛。
是人類還是妖怪,自己大概已經沒有辦法被定義了吧。
赤影想著。
雖然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但他的確是,在那一天被帶到了一個暗室裡,站在法陣前,被一堆記不清臉的陰陽師圍著,因為殘酷的望族野心,以妖刀為引,向人類的身體裡注入鬼神之力。
沒錯,他那個時候,的確還隻是一個人類。
那個顛覆陰陽之理的法術最終失敗,他的樣子也發生了改變,可是現在……
“等等,你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資格叫你名字,這些刀劍付喪神就有資格??”
土禦門美月的聲音忽地響起。
赤影眉頭一皺,回頭看她,麵無表情。
“你沒有資格,這有什麼問題嗎?”
名字被這種人叫出來,都感覺是玷汙了這個名字。
名字,赤影。
這是他最重要的人,給他起的名字。
原本為源氏操縱著的殺戮機器,可某一天,卻被命令去保護一位姬君。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下達這種任務,而跟他同行的,還有源氏的重寶。
……隨後到了後來,這個所謂的“源氏的重寶”,成為了一個徹徹底底的笑話。
要保護姬君,那實在令他惶恐,那名姬君,真是比櫻花還要嬌弱易碎,讓他唯恐自己不小心傷到了對方。
他會的東西,好像隻剩下了殺戮一樣。
揮刀,揮刀,不停的揮刀,直至與主人為敵的妖物被斬殺殆儘。
手中的長刀比鮮血還要赤紅,浴血奮戰的身姿如同一道赤影。
可是那名姬君並沒有討厭他,也沒有害怕他。
那位大人,實在是非常非常溫柔的人。
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掙紮,知道他其實並不想麻木的成為一個殺戮機器,這麼一想的話,能夠待在姬君身邊,遠離戰場,似乎是一件好事。
起碼他的視野內不會全部被長刀切開的一片猩紅填滿。
……不,那個時候的他,也隻是順從的聽從命令,這些念頭隻不過是偶爾於心間響起的,極其微小的聲音而已。
反問著自己,卻沒有辦法得出答案。
因為那個時候的他,驅使他行動的,隻是命令,而不是自己的意誌。
哪怕隻是因為命令而行動,他還是覺得,在姬君的身邊,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下意識的,便不想在姬君的麵前染上鮮血。
額上的鬼角無法遮掩,起碼,不要變成那副可悲的樣子。
可是,為了保護姬君,他還是揮動了長刀。
感覺到身上血液的黏膩,他頓覺自己周身應該都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一時間不敢抬頭。
不知斬殺了多少魑魅魍魎都未曾顫抖的手,竟有些微顫起來。
姬君會怎麼看他呢。
他想著。
也許會覺得他太過可怕,然後讓源氏將他收回去。
這是好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