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歐爾麥特確實經常和綠穀出久單獨密談，爆豪勝己並未懷疑這個借口的真實性。
“昆蟲襲擊案件還未告破，路上注意安全。”
“小勝也是。”
和爆豪勝己告彆後，綠穀出久獨自朝走廊另一端的洗手間走去。
他走入位於最內側的隔間，將裝在單肩帆布包裡的衣服取出來換上，又從最底下翻出了二十厘米見方的facemaker。
昨天午夜綠穀出久通過傳送門返回總部，取來facemaker，用以隱藏自己的麵部特征。
facemaker外表呈方形，中間有一個凹陷的圓圈，正好足夠一個人將臉探入其中。
綠穀出久將機器固定在洗手間的門背後，調整高度，把臉放入那個橢圓形的空洞裡。他手指摸到一旁的開啟按鈕，閉上眼睛。
一條細細的光芒自上而下地掃過綠穀出久的麵頰，幾秒種後，機器內部噴出溫度適中的液體，水霧似的均勻落到綠穀出久臉上。
那液體沒有任何氣味，也不算黏膩，清爽地覆蓋在皮膚上，很快就乾結成膜。
綠穀出久起初覺得臉上有些濕潤，待液體乾涸後，就沒有任何異物感了。
光芒再度從他的臉上掃過，facemaker發出輕微的震動，提示使用結束。
綠穀出久將臉從機器上移開，伸手摸摸了自己的麵頰。
他找不到任何異樣。
皮膚柔軟而光滑，溫度正常，做表情時也不會有臉部僵硬的情況。
綠穀出久將黑色的帆布包翻了一麵，白色內層朝外，把換下的衣服和facemaker塞進袋子裡。
他走出隔間。
綠穀出久正要看看鏡子裡的自己變成了什麼模樣時，青山優雅推門進入衛生間中。
綠穀出久非常自然地掃了青山優雅一眼。對方並未認出綠穀出久，像看到一個陌生人一樣從他身邊走過，打開隔間門走了進去。
綠穀出久將帆布包背在肩上，走到洗手台前。
他抬頭看向鏡子中那個穿著卡其色針織衫的陌生男性，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顴骨。
鏡子裡是一張非常平均的臉——平均的臉寬、平均鼻骨高度，沒有任何足以讓彆人記住的特點。
這是facemaker的默認麵具之一，綜合所有登記在冊的十五到十七歲日本男性的長相而統計出的、最為標準的麵容。
“最神奇的是，它幾乎和我的臉融在一起了……”
綠穀出久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揉捏自己的臉頰，那層□□卻不會有絲毫脫落。
綠穀出久走出衛生間，從口袋裡翻出手機，給安室透發了一條消息。
【在線嗎？現在是十二點三十，三十七分鐘後在新宿站7號線的地鐵上接頭，具體位置八號車廂。我不能把追蹤裝置交給你，就在地鐵上查詢。】
【在地鐵上調查嗎？沒問題！】
【提前到達車站，不要遲到，不然無法坐上同一列地鐵。】
安室透發過來一個吐舌的emoji。
綠穀出久離開校區，前往雄英附近的地鐵站。
他已經提前查清了每一班地鐵的到站時間，因此可以掌握具體的抵達班次及時間
綠穀出久確認了目前的時間，走上駛入車站的地鐵7號線。
地鐵還差五分鐘抵達新宿站時，綠穀出久打開手機。
【我快到了。等一下不要和我說話，我身上有監聽器。】
【明白。我在新宿站，正在等你說的那班地鐵。】
隔了幾秒，安室透又發來一條消息：【你不會還戴著麵具吧？那也太顯眼了。】
【……】
綠穀出久估算了一下時間，朝位於末尾的八號車廂走去。
靠近市中心後，地鐵上的人就漸漸多了起來。綠穀出久穿過麵前的層層人群擠到七號車廂時，地鐵已經抵達了新宿站。
待地鐵再次啟動後，他走進八號車廂。
最末尾的車廂內人員較少，他在車廂裡掃視一圈，找到了正端坐在座位上的安室透。
安室透打扮得像個普通的上班族一樣，身穿深藍色西裝、手提公文包，鼻梁上架著一副黑色的粗框眼鏡。
那套深藍色西裝非常適合他黝黑的膚色，安室透淡紫色的雙眸正在車廂內不動聲色地四處掃視，似乎也在尋找綠穀出久的身影。
綠穀出久沒有出聲，慢慢朝安室透靠近。
他坐在安室透身旁，從帆布袋裡摸出那個包裹在紙巾裡的GPS定位裝置。
安室透立即注意到了綠穀出久的舉動，他從公文包裡取出筆記本電腦、數據線和一個手掌大的方形小機器，將機器通過數據線連到電腦上。
綠穀出久輕輕將食指抵在自己嘴唇上，將手中的紙巾團遞給安室透。
做完這一係列動作後，他低下頭，目不斜視地開始玩手機。
他看不到安室透的動作，隻聽見對方正劈裡啪啦地敲擊鍵盤。
幾分鐘後，綠穀出久的屏幕上端彈出了一條消息提示。
【是你本人嗎？】
綠穀出久掃了安室透一眼。
對方將筆記本電腦架在清瘦修長的大腿上，時不時扶一下鼻梁上的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是。】
【回答那麼坦率反而更讓人懷疑哦。】
綠穀出久沒理他。
為了方便傳遞定位器，二人坐得很近。綠穀出久裹在牛仔褲裡的膝蓋和安室透隔著兩側布料緊緊相貼，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體溫。
大約十分鐘後，安室透輕輕用大腿碰了碰綠穀出久。
他合上筆記本電腦，抬手理了理自己西褲上不甚明顯的折痕，手指夾著那個小小的橢圓形定位器將它遞給綠穀出久。
綠穀出久接過小球，手指和安室透的指尖在空中相碰。
此時地鐵正好到達一個車站，晃晃悠悠地停了下來。
安室透將電腦塞進公文包，動作乾脆地撫平衣服上的褶皺，起身朝車門走去。他的身影淹沒在車門外的人潮中。
綠穀出久用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上那個金屬圓球，摸到了表麵上刻著的一個三角形。
那是他故意留下的記號，為了防止安室透將它調包。
“雖然安室透看起來沒有任何疑點，但總覺得他不簡單……”
綠穀出久將定位器放回帆布包中，手機一陣震動。
【數據已經保存了，對方的防火牆很複雜，保密性高。破解會花一點時間，我一小時內會把對方監控係統的具體位置發給你。】
手機又震了震。
【還在定位裝置上做了記號……那麼不信任我嗎？】
緊接著安室透又發來一排心碎的emoji表情。
綠穀出久盯著屏幕看了半天，點擊右上角，將安室透設置為“消息不提醒”。
.
綠穀出久乘坐地鐵返回家中。
他一路上特意避開監控攝像頭、沿小路前行，小心翼翼地順著樓梯內的監控死角走到他家所在的樓層。
綠穀出久將自己肩上那個帆布包順手丟在沙發上，翻出獎牌、定位儀和監聽器，把兩枚小球輕輕塞進獎牌上被切割出的小口裡。
綠穀出久心想：“把它放在房間裡好了……畢竟將獎牌珍藏是正常的舉動，天人應該不會懷疑。”
綠穀出久還想出門買些壓縮餅乾——他時常熬夜改造設備，經常在半夜餓得眼前冒出閃爍的小斑點。
他撕下臉上軟綿綿的麵具，按照黑霧的囑托，將麵具泡進了流理台的自來水裡。
麵具在水中逐漸融化，化成無色無味的液體。
“真神奇……”
綠穀出久在心裡感歎，伸手拔出了流理台的塞子。
他換掉了身上的衣服，穿上運動外套和工裝長褲，從門後上取下一個圓筒形的斜挎包。
綠穀出久將手機塞進外套口袋裡，再一次離開家門。這次他不必再躲閃路上的監控了，步伐從容許多。
綠穀出久從附近居民區的小巷中經過時，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突然衝出小巷。
那個女孩年齡八歲左右，額頭上長著一個小小的犄角。
她滿麵淚痕，沒有看見正好從小巷外經過的綠穀出久，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你怎麼啦？”
綠穀出久下意識地伸手撫穩小女孩的肩膀，單膝跪在地上柔聲詢問道。
小女孩臉上露出了極為畏縮的神色，臉上滿是淚水，抽抽搭搭地躲到綠穀出久身後。
綠穀出久心裡頓生疑竇，目光朝小女孩跑出來的那條小巷望去。
小巷裡隱隱有一個黑影走了出來。
那個人臉上戴著烏鴉嘴麵具，穿著黑色外套。
他聲音裡帶著笑意，溫柔地對綠穀出久說道：“你好，請問可以把她交給我嗎？我是這個女孩的監護人。”
烏鴉麵具向綠穀出久伸出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