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克斯揮動著雙翼, 豐盈的羽毛在月光下光澤柔亮。
扇動的羽翼帶起一陣狂風, 風吹拂著綠穀出久額邊細碎的卷發, 掠過他的鬢角和麵頰。
羽毛柔軟而剛硬, 將神威的子彈儘數攔下。剛羽朝站在艦艇平衡翼上的神威飛去, 輕捷地劃傷了他的手腕。
神威舉起長傘試圖射擊周圍的羽毛，滾燙的子彈在羽毛邊緣燎出幾塊灰黑色的斑點，卻沒能將柔韌的剛羽擊穿。
“……真沒意思。”
神威自言自語著, 將長傘插回背部的固定扣上。他懶散地靠著背後的船艙, 雙手環抱在胸前，一雙冰冷的眼睛凝視著地麵上的人群。
附近的職業英雄們已經陸續收到了天保山摩天輪遭遇襲擊的消息, 紛紛朝這個方向湧來。
幾名英雄手裡握著各式熱武器, 瞄準神威開始射擊。子彈擊打在艦艇宇航級的堅硬外殼上，濺出一大片星星點點的小火花。
神威向上方躍起, 躲過了英雄們的攻擊。
他蹲在艦艇的船艙上方，單膝跪地, 俯身望著下方的綠穀出久等人。艦艇以極快的速度遠行, 地上人群的身影很快就變得像人形木偶一樣渺小。
職業英雄們仍在鍥而不舍地攻擊飛速逃逸的艦艇，然而飛艇很快就脫離了熱武器的攻擊範圍, 向雲層飛去。
神威緊盯著那個墨綠色卷發的少年, 在船艙邊緣坐下，孩子氣地晃蕩著自己懸在空中的小腿。
他摸了摸自己鎖骨上被綠穀出久刺出的傷口。
傷口很深, 仍在汩汩冒血, 血水浸透了胸前的衣衫。
“雖然隻是一群弱小的地球人, 但是當他們團結起來的時候, 應該會很強呢——對吧，阿伏兔？”
站在他身後的阿伏兔將長傘像手杖一樣柱在地上，臉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色。
“但是地球人可從來沒有團結過。在人類剛剛進入所謂‘個性’社會的時候，他們還曾為這件事掀起過內部鬥爭。”
神威並沒有把阿伏兔的反駁放在心上。他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笑嘻嘻地指了指站在摩天輪支撐架上的綠穀出久，用手揪著自己額邊的鬢發卷成一個小圈。
“那個頭發卷卷的人類小孩，真想知道他將來會如何成長。”
阿伏兔冷漠地癟了癟嘴。
“想比之下，你還是好好考慮該如何應付提督吧，團長。”
“麻煩，把他殺掉就行了嘛。”
神威順口答道，眼睛依舊看著地麵上的綠穀出久。他略微歪著腦袋，臉上露出了調皮又可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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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穀出久見神威的飛船漸漸遠離，一直緊繃著的肩膀和手臂終於放鬆下來。
肌肉酸澀的痛感像潮水一樣席卷他的全身，關節像脫臼一樣綿軟無力，雙腿幾乎無法支撐自己的軀體。
為了救摩天輪內的上百名乘客，綠穀出久擅自注射了個性增幅藥劑。由於“黑鞭”過度使用，他現在已經嚴重地體力透支了。
疲憊感湧上來，將他嚴密地卷裹在內。
綠穀出久眼前一黑，身體不由自主地略一晃動，險些朝身後倒了下去。
“小心！”
霍克斯及時地一扇雙翼，飛鳥般輕盈地滑到綠穀出久身邊，伸手扶穩他搖晃的肩膀。
他巨大的羽翼向前方探過來，翼尖相交疊，恰好在空中環成一個圓圈，將綠穀出久護在羽翼之下。
霍克斯小心地扶著綠穀出久的肩膀，避免他從支撐架上跌落。
“手臂沒有受傷吧？辛苦你了。”
他動作輕緩地將雙手伸到綠穀出久手臂之下，揮動雙翼，卡著綠穀出久的上臂，將他從支撐架上抱了起來。
綠穀出久並未收起纏在手肘上的雙刃，霍克斯開玩笑地用手指彈了彈那對鋒利的彎刀：“英雄製服內裝置了冷兵器嗎？看不出來，原來你還是個危險的角色呢。”
他臉上掛著讚許又愧疚的神色，湊到綠穀出久身邊，聲音非常輕地說道：
“乾得好，Deku。”
霍克斯小心地將綠穀出久送至地麵上。
斷電的摩天輪一片黑暗，因此眾人都沒有看清上麵究竟發生了什麼，隻能看到揮動的刀光劍影。他們走上前關切地查看綠穀出久的傷勢，人群中傳出一陣細碎的議論聲。
“這不是雄英的‘無個性’嗎！”
“啊，想起來了，名字叫綠穀出久的那個孩子……”
“這孩子怎麼樣了？那個用雙刀和‘敵’作戰的人是他嗎？”
“那個全身黑衣的人又是誰？”
霍克斯將綠穀出久輕輕放在地上，綠穀出久仍處於體力透支的狀態，差點摔倒在地。
“哎呀！”
“小心彆摔跤了，學生！”
他身邊的幾名遊客發出驚呼聲，及時地伸出手，扶住了綠穀出久的手臂和肩膀。
幾名和綠穀出久年紀相仿的中學生擔心地望著他，手臂架著他的肩膀：“還好嗎，同學？你的臉色好蒼白……”
霍克斯在上空盤旋，檢查是否還有“敵”滯留。他見“敵”已經全數撤離，斂起雙翼從空中輕巧地滑下，落在綠穀出久身邊。
霍克斯轉向附近的一名職業英雄：“他們全部逃離了。”
那位職業英雄歎了口氣，非常可惜地搖搖頭：“如果不是那條禁令——”
霍克斯目光鋒利地看了對方一眼，職業英雄立即閉上了嘴，不再發話。
關西地區的職業英雄此前都收到了協會發來的警告，明通知他們不要插手天人“春雨”的內部鬥爭。
摩天輪剛出現異常的時候，就有英雄收到了群眾的求救信息。但因為提前收到了禁令，所有職業英雄都不敢接下這個救援任務。
直到接到霍克斯請求支援的群發短信，他們才陸續趕來。
霍克斯不動聲色地隔開了那幾名中學生，將綠穀出久拉到自己身畔，輕輕拍了拍綠穀出久的脊背。
綠穀出久明白霍克斯的意思。
即使早已體力透支，綠穀出久還是強迫自己挺直脊背，擺出一副精神奕奕的神態。
他身上穿著的，是英雄的製服。
綠穀出久昂首挺胸，他強忍著從胸膛深處傳來的隱隱痛感，揚起了嘴角。
綠穀出久爽朗地笑著抬頭，說道：
“我很好，謝謝大家的關心。”
一名上班族模樣的女性捂住了胸口：“太好了，那個舉著傘的人看起來好危險，真擔心你會受傷。”
“是啊！”剛才稱綠穀出久為同學的中學生也拚命點頭，擺出揮刀的動作：“我看到那一大片閃動的刀光簡直嚇死了，像在看全息打鬥電影一樣。”
綠穀出久感覺自己連眼睛都有些難以睜開了。
他極力保持微笑，竭力用表情向他們傳遞“我很好”的信息。
霍克斯看出綠穀出久狀態不佳，將他擋在身後，對周圍的獲救乘客們展露明朗的笑顏：“我們已經通知警方和救護車輛，傷員請向留守的英雄求助。”
“Deku，”霍克斯轉向綠穀出久，“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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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穀出久坐上霍克斯事務所的公務車。
他毫不客氣地在後座癱倒下來，疲憊至極地合上了眼睛。
霍克斯抽出頸枕遞給綠穀出久：“靠著這個，會舒服一點。”
助手啟動車輛，霍克斯則收起雙翼坐在副駕駛上，打開手裡的平板電腦。
“喲，天保山摩天輪受襲事件已經出現在新聞上了，雖然搜索熱度還很低。”
霍克斯從後視鏡內看了綠穀出久一眼：
“我本來以為他們僅僅是內部鬥爭，沒有想到春雨竟然會對地球人出手。是我太大意了，抱歉。”
綠穀出久搖了搖頭：“反正這一次也沒人受傷。”
“Deku，你的個性到底是什麼？”
綠穀出久聽見這個問題，呼吸輕不可聞地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