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穀出久來到位於地下的實驗室。
他解開密碼鎖, 在旋轉的靠背椅上坐下。綠穀出久抽出手機, 點開保存在收藏夾內的黑棺網站。
綠穀出久記得黑棺論壇裡有不少反對天人的言論, 他想看看對於“無名”事件，潛在的反對者們都有何想法。
經過緩慢的開屏, 黑棺論壇界麵出現在屏幕上。
第一頁有兩條與“無名”相關的動態。
【討論一下“無名”的身份？】
【“無名”到底站在哪一方？他是“敵”嗎？】
“果然如此。”
綠穀出久心想：“黑棺的登陸者們都對天人有關的事情非常敏感。”
他將進度條向下滑去, 發現黑棺論壇對於“無名”的討論異常激烈，爭論點主要集中在他的身份和立場上。
【“無名”很顯然是敵人。而且他和入殮師一樣, 是天人的反對者。】
【內部消息，警方至今仍然沒有找到和他相貌相匹配的日本人，目前正準備排查外籍人士】
【能和天人對著乾，就是人類的英雄】
綠穀出久一條條查看屏幕上彈出的推文，又瞥了眼網站的實時在線人數。
此時的在線人數已經高達五萬。
相比一個月前, 網站的流量增加了接近一倍。
綠穀出久在標題中看到了這樣一條動態：
【其實我覺得，即使是普通人, 也可以加入反抗天人的行列裡。】
這條推文發送不到一小時, 評論數就已經超過兩百, 被自動掛上了“熱門”的標簽。
動態下方，評論的風格也非常一致。
【說的沒錯。雖然儘管很弱小，但是我們也有反抗的能力。】
【但是光靠自己單打獨鬥，強大的個性是必不可少的吧——就像“無名”那樣】
【如果有人組建了抵抗天人的組織，我一定會想辦法加入的。】
……
綠穀出久將進度條翻到最底, 看到了大量諸如此類的言論。
“有點意外……心懷反抗之意的人, 數量似乎遠遠多於想象。”
他猶豫半晌後退出黑棺網頁, 翻開Line聯係名單, 找到荼毘的頭像——一簇藍色火苗的簡筆畫。
綠穀出久在對話框內編輯了一條短訊，輕輕按下發送鍵。
【荼毘，明天有空嗎？我有事想找你談談。】
.
翌日。
綠穀出久坐在圓桌旁的組合沙發上，等待著荼毘到來。
他麵前擺著一杯香氣嫋嫋的紅茶，陽光透過玻璃窗落進茶杯裡，在杯底形成一圈橙色的圓環。
二人會麵的地點，是由荼毘決定的。
荼毘選擇了一家位於中央區的西式茶館，據他所說，這裡比其他地方安全。
鑒於荼毘是照片早已被曝光、逮捕優先級排行前十的通緝犯，綠穀出久覺得隻要有他在，哪裡都不安全。
綠穀出久放在桌麵上的手機震了震，荼毘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我到了。】
綠穀出久頓時警覺起來。
“和諧的一家四口、兩對情侶、帶著寵物狗的夫妻……”
他的目光在西式茶館內環視一周，確認這裡沒有任何可疑人物。
綠穀出久在輸入框內敲下【確認安全】，正要發送消息時，有人推開了茶館的玻璃門。
玻璃門撞到了懸掛在上方的小銅鈴，一串清脆的鈴音傳入室內。
來者是一名天人，身形高挑修長，長著一顆毛發油亮的竹鼠頭。
竹鼠頭轉了轉腦袋，向綠穀出久的方向走過來。
綠穀出久心中一緊，迅速刪除了輸入框的【確認安全】幾個字，改成【不要進來】後按下Enter。
竹鼠頭身上傳出收到短訊的提示音，他停下腳步，將手機從外套口袋裡抽出來。
幾秒後，綠穀出久又收到了荼毘的短信：
【？？？】
竹鼠頭目標準確地走到綠穀出久身邊，在他對麵坐了下來。綠穀出久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右手下意識地按向插在後腰處的微型手/槍。
竹鼠頭打了個響指，麵前冒出一簇淺藍色的火苗，照亮了他頸部油滑密集的鬃毛：
“是我。意外嗎？”
從竹鼠頭套下傳出的，是荼毘的嗓音。
綠穀出久：“……”
因為目前的狀況不便於直接談話，麵對麵的二人同時拿起手機，用Line交流。
【為什麼要戴這個奇怪的頭套？太顯眼了吧！】
——【總比被認出真實身份好。】
【你難道不能用人/皮/麵/具嗎？Doctor已經研製出了facemaker的模仿品，可以香設備儲藏庫申請借用權限。】
——【不行，我照鏡子的時候會被自己嚇到。】
綠穀出久看了眼玻璃倒影中的自己——一個頭發斑白的中年男人，陷入沉思。
他的手機又震了震：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把消息在網站上公布了。】
綠穀出久點點頭，他已經看到了相關的推文。
昨天半夜，黑棺的管理者發送了一條動態，並將它設為置頂。
這條動態的評論在短短幾個小時內達到了數千條，令網站登陸人數激增、幾次突破三十萬，造成了嚴重的頁麵卡頓。
【‘無名’加入黑棺，現已將他設為網站管理者之一】
就是這條簡單的消息，讓不算知名的黑棺，一夜間成為Google日搜索top10的人氣網站。
.
——【雖然昨天才被告知你和“無名”是同一個人，但說實話，我心裡並不覺得特彆詫異。】
【為什麼？】
——【看看周圍，他們都以為我是天人。】
綠穀出久看到手機屏幕上的文字，抬頭看向四周。
正如荼毘所說，其他人都將戴著竹鼠頭套的荼毘當成了天人，對他避之不及。
一家四口已經準備離去了，桌麵上的三層塔幾乎分毫未動；帶著寵物狗的夫妻二人緊緊拽著犬繩，生怕寵物四處跑動驚擾到這名天人；情侶們也壓低了談話聲，目光不時掃向這個方向。
天人無端攻擊人類的案例數不勝數，為了避免成為不幸的承擔者，地球人已經習慣在天人麵前謹小慎微。
——【除了你以外，大多數人對待天人都是這個態度。避之若浼，生怕惹禍上身。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黑棺這個網站，想必也一定清楚，那裡聚集了不少天人的反對者吧。
——【地球人對天人早已積怨已深，所有人都有反抗的意願，但是我們缺少一個領頭者，入殮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