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1 / 2)

餘昭裡是個很敏銳且很聰明的人。

——剛剛與他接觸不久燕眠初便已產生了這樣的認知。

他並沒有完全相信燕眠初,但卻將那份心思隱藏的極好,如果不是燕眠初早就知道了劇情……搞不好還真的會被他給糊弄過去。

但餘昭裡又確實對燕眠初有著不低的好感——他說不出是為什麼,像是冥冥之中上天注定一樣,總之在見到這個人的第一刻起他似乎就很難再移開眼睛。

甚至連他胸口的那枚銅錢鏈子……他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光顧著看人而忘記確認銅錢的存在。

他死死扣著那枚堅硬又硌手的銅錢,掌心中被劍氣劃出的傷痕才剛剛凝聚,卻又因他過大的力道而崩裂開來。

從紅繩到銅錢,全都被他的血液給浸透了。

燕眠初這個常年躺在病床上的人最看不得這種糟蹋自己身體的行為,他麵無表情上前一步捏住了餘昭裡的那隻手,另一隻手輕輕一翻,掌心中便多出了捆潔白柔軟的紗布。

地上的丹藥瓶子也被他隨手拾出了一個,金紅色的靈丹在瞬間被靈力碾壓成碎末,星星點點地灑落在了紗布之上。

餘昭裡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神情淡漠地將那捆紗布牢牢地裹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得不說,裹得有點醜。

餘昭裡有些想笑,他也真的勾起了嘴角,隻是卻不小心扯到了胸口的內傷,那抹笑意很快就僵硬了起來。

“該。”燕眠初言簡意賅地總結道,手上的動作卻稍稍放鬆了些。

“這位師、呃……這位小師叔。”不知為何,師叔這兩個字在這裡竟然有些難以啟齒,餘昭裡想不出是為什麼,仙宗中甚至有師叔年紀比他還要小上一旬,他叫起人時也沒有這麼說不出的不知緣由的抵觸啊?

他擅自在師叔的前麵加上了個“小”字,燕眠初抬眸掃了他一眼,倒是也隨他去了。

對燕眠初來說其實他們叫什麼都無所謂,反正隻要不是太太太到結巴的師叔祖就行,至於餘昭裡這個叫法畢元洲會怎麼想……到時候就讓他們自行解決吧。

餘昭裡能感受到體內的傷勢在迅速好轉,丹藥入體當即便化作了股劇烈的靈力洪流包裹住了他的丹田,不單單是之前抵禦魔獸時被魔獸打出的內傷,甚至連體內修行多年積攢下的沉屙都在緩慢化解。餘昭裡立時便反應過來瓷瓶裡的丹藥品相有多不凡——恐怕連畢元洲視作生命的那枚九轉回元丹都未必能有這枚丹藥來的珍貴。

“您這東西太珍貴了,餘昭裡怕是傾儘全部家財也還不起……”,但再還不起他也要還,於是餘昭裡轉而問道:“還不知道您的道號名諱……”。

燕眠初懶洋洋地找了個地方坐下:“名字就不用說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的。”

燕姓本就不是大姓,更不用說在雲華仙宗甚至在整個修真界,燕這個字早就和燕徊死死地捆綁在一起了,甚至連同音的晏或彥都會在第一時間被聯想到他的身上。餘昭裡的表情顯然是還想再問,於是燕眠初簡單乾脆轉移了話題:“有時間在這裡好奇我,還不如想想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畢元洲這麼生氣,你身上好像還欠了一百鞭子吧?且畢元洲似乎並沒有說什麼時候放你出去。”

他當時隻說讓餘昭裡去思過崖反思,卻沒說具體的時間,那這個可操作性就大了去了——一天是反思,一年也是反思。

餘昭裡垂眸思索了會兒,似乎並不著急:“再過幾日就是仙宗門內大比的日子,我這個首席師兄是無論如何都要出席的,想必最遲在那之前掌門便會讓我出去。”

他的眼中有些譏諷——畢元洲自己沒有主持大比的能力,這麼多年來宗門上下無論大事小情幾乎全部都由餘昭裡一手包辦,畢元洲一方麵慶幸有這麼個徒弟擋在麵前不用自己去麵對那些雜亂瑣事,一方麵卻又……抑製不住地生出了嫉妒。

多麼可笑,一個宗主一個掌門一位師父,卻嫉妒起了自己的徒弟。

儘管他每次都掩飾的極好,但餘昭裡卻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切——每當餘昭裡解決了什麼棘手的問題或修為又有了新的突破、每當長老們圍聚在一起感慨著後生可畏仙宗發展指日可待……畢元洲的神情中總是有些隱晦的不甘。

很小的時候餘昭裡就隱隱有這種感覺了,隻是那時候的他還想不明白,隻知道掌門似乎對他的優秀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開心。那時候餘昭裡太小,本能般地開始學著隱藏自己的修為、甚至刻意將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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