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點兒什麼嗎?”林尋舟儼然一副主人模樣,繞進吧台問。
晏檸橙坐上高腳凳昂頭看他,“你為什麼會在私人飛機上……做酒艙呀?”
“平時出差收集到了,就隨手放這了。”林尋舟熟稔地切著檸檬片,沒抬眼,繼續講下去,“以前我飛長途的時候會喝酒到爽。”
晏檸橙托腮,“但願長醉不願醒?”
“是一刹貪歡。”林尋舟笑答,“剛接手家裡集團時候事情多,除了我人在飛機上時能合情理的不被找到外,再難睡個安穩覺。”
他說得雲淡風輕。
飛機已經進入了平穩飛行的階段,窗外的雲霞染著日光的顏色,鎏金異彩。
晏檸橙怔然半晌,小心問,“很辛苦嗎?”
“還好吧。”林尋舟往雪克杯裡加入冰塊,雙手搖勻,“想要什麼就失去什麼,我能接受的。”
沒有晏檸橙的三五年裡忙著往上爬,才能在擁有後的幾十年裡讓她事事舒心。
晏檸橙其實根本多此一問,在那些沒有接觸,躺倒在對方朋友圈的日子中,她看著經濟新聞和周刊采訪中的林尋舟,構築自己心裡他的模樣。
二十出頭的青年才俊,福布斯富豪榜上有名,哪來的輕鬆事?
“我不可以。”晏檸橙反駁。
“嗯?”林尋舟在以桃汁為基底的雞尾酒杯壁插薄桃片裝點,沒明白她的意思。
晏檸橙主動伸手去取自己的酒,抿了一大口,粲然笑講,“我想要林尋舟愛我,可我不能失去林尋舟的愛,我才不要接受呢。”
“那就不接受。”林尋舟今天也喝同個口味的,“反正桃桃永遠不會失去,就不必假設不會存在的東西。”
晏檸橙和他碰杯,清脆地一響,爽朗道,“你說的對。”
三萬尺高空。
飲酒認真地說愛你。
****
“舒舒舒悅悅悅窈窈窈!”晏檸橙遠遠地看到穿同款大耳狗jk的好友,鬆開林尋舟的手飛撲過去熊抱住。
她戴著口罩,舒悅窈僅憑著眼睛和發色認人,張開雙臂接住她,“桃桃!”
“……”被晾到一邊、還特地推開兩步給晏檸橙到地方的江燼與被鬆開手的林尋舟無奈對視。
林尋舟上前,拍了拍江燼的肩膀,“抱歉,你女朋友借我家這位抱一會兒吧。”
江燼摸出煙盒遞了隻給他,歎氣答,“沒事,我早已經習慣了。”
圈錢神器三麗鷗的場館偌大,人流絡繹不絕,各色的周邊和生活用品齊全。
晏檸橙牽著好友的手愉快逛展all,江燼和林尋舟負責結賬和拎購物袋。
晏檸橙和林尋舟的婚戒都戴在手上,再明顯不過的昭示著關係,但舒悅窈沒有問半個字,晏檸橙不講,她就不多問,反正怎麼都好,跟誰結婚交往都無所謂,都是我朋友,就跟晏檸橙從不問在江燼和聞落行間,她如何想如何選一樣。
你隨意且從心,我永遠支持你的抉擇。
晏檸橙不喜歡人多喧鬨處,但脾性相投的朋友在側,心愛的人在身後,哪兒都是好地方。
如若不是操控手機拍照時萬俟略惱人的語音砸進來,晏檸橙早已經把他在對麵開展會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掃興的事情不必多提,她直接掛斷,打字回複:[等我看完三麗鷗的展,看看過去掃一眼。]
萬俟:[好,靜候佳音。]
“誰呀?”舒悅窈好奇問。
晏檸橙懶得解釋,直接給她看手機屏幕。
“哦。”舒悅窈蹙眉,“這個萬俟還是這麼煩人,我其實一直想說,我能明白畫家互相交流,可你自己都不畫油畫了,還總拜托你幫忙看油畫,是不是有點兒情商低下啊。”
從前晏檸橙在月昇公館“借住”,萬俟略的畫跟請柬都是寄到舒悅窈那兒,她圍觀過好幾次朋友幫忙參考改畫,算不得詬病萬俟略的行為,可就是不太爽。
同為創作者,舒悅窈總覺得如何沒能力獨立完成作品,需要場外求助的話,有些跌份兒的意思在。
“是唄。”晏檸橙拿起盒帕恰狗撲克牌,附和道,“這個行,買來鬥地主。”
舒悅窈揶揄,“高情商,你與毒不共戴天,低情商,好.色又愛.賭是吧?”
“……”晏檸橙睨她,隔著口罩做了個把嘴上拉鏈拉死的動作,“你可以不講話。”
兩個女孩子打打鬨鬨的走在前麵,林尋舟的目光溫柔,始終追隨著晏檸橙,午餐在主題餐廳吃,甜口的莓果舒芙蕾和培根牛油果流心蛋的鹹口舒芙蕾,柔軟輕盈如雲朵。
遊樂場限製了身高入內,兩位超高美少女進不去,晏檸橙才決定溜達去對麵的畫展露個麵。
近年來萬俟略在油畫界聲名鵲起,作為藝術展,觀展人流不算少。
晏檸橙在進場館前換了帶氣閥的口罩,把防護做周全才進入。
牽著林尋舟,停在巨大的畫幕前,那是她幫忙修改的油畫,萬俟略參考她的建議修改,草原和天際的銜接處洋洋灑灑的暈染開來,果真順眼許多。
口罩蒙住半張臉的晏檸橙隻眉眼外.露,但林尋舟看得出她眸中的欣慰神色。
這種欣慰裡有自己建議被采納的快樂,更多的是透過畫,看沒能成為油畫家的自己。
場館裡除了腳步聲外靜悄悄的,晏檸橙摸出手機打字:[怎麼講呢,看著自己改的地方,就是順心。]
林尋舟俯身咬耳,“是呢。”
“學姐。”清越的聲音打破場館裡的寂靜。
全場的眼神聚焦在萬俟略、和萬俟略目光停放處,厭惡感油然升上晏檸橙心頭,她討厭被窺伺的眼神。
林尋舟第一時間上前半步擋在了她的身前,捏著晏檸橙的手,渡給她源源不斷的體溫。
他蹙眉,徑自迎上萬俟略審視的目光,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閃耀奪目。
眸光如刃,秋風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