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我的意思是,要穿校服回去嗎,把那些年裡,想對對方做的事情,統統補齊補全。”
有些事情在當時的年歲和身份裡做不出、也做不了。
就比如說晏檸橙路過籃球場看到林尋舟投三分球時想衝過去抱抱他、看到他撩起腹肌擦汗露出清瘦、線條分明的腹肌時想把手掌覆上去摩挲感受一下。
現在反而什麼都能做了。
晏檸橙雀躍的心情很快被理智衝淡,“學校可以隨便進嗎?”
“隻要桃桃想,剩下的我來安排。”林尋舟慢條斯理地撿出水煎包,他第一次做,外形倒是有十分的相似,隻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酸辣湯中放了足量的胡椒和醋,香菇、午餐肉、胡蘿卜和包菜切絲,雞蛋大成大片的雞蛋花,一口順下去,胃口大開。
水煎包是牛肉圓蔥餡的,皮脆餡多汁,唯一的缺點就是險些燙到晏檸橙。
“呼~呼。”晏檸橙以手作扇,扇著口中的熱氣。
林尋舟蹙眉給她遞冰水,持刀把剩下的水煎包都切成兩半放涼。
“我們要不要穿校服呀?”晏檸橙忽然想到什麼,又嬌嗔著抱怨,“我的校服還能穿嗎?”
某人撕東西的水平真是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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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完妝、紮高馬尾穿好校服的晏檸橙看向身後白襯衫黑西褲一絲不苟扣到頂扣的林尋舟,粲然問,“你不會是蓄謀已久吧?”
否則怎麼可能以這樣的速度洗完衣服烘乾熨燙好?
“就算是。”林尋舟鎖上手機,理直氣壯反問,“又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她喜歡極了。
時隔多年再回讀了四年書的中學母校,半山腰的建築群經年未改,巍峨壯闊依然。
門口的保安亭中傳出咿咿呀呀的粵劇,放得還是白雪香的《帝女花之香夭》。
林尋舟熟稔的跟保安溝通過後,兩人被放進了校園。
港城在改製前中學七年製,幾乎不換教室,他們倆的教室在三樓正中央處,秋冬日太陽低,白日裡總要拉遮光簾才好。
換了嶄新的塑料桌椅,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那時晏檸橙坐窗邊,林尋舟就坐在她前桌。
睜眼又閉眼,仿佛這一年還是二零一一年。
是十六歲的晏檸橙和十七歲的林尋舟。
晏檸橙沿著舊日的痕跡坐下,林尋舟則順勢坐在她前麵的位置,下一刻他回身、展臂、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壓著人湊過來,唇角蜻蜓點水的落下吻。
一觸即離。
“哎?”晏檸橙後知後覺地發出疑問詞。
林尋舟又湊近,鼻尖相貼,“我們不是來彌補曾經沒做過的事情嗎?我年少時有過很多回眸的瞬間門,都想這樣親你。”
清淡、無關□□的吻。
付諸在每個與你對視的瞬間門裡。
“這樣。”晏檸橙了然,命令道,“那你轉回去。”
林尋舟頷首照做,下一瞬感覺到指尖在脊背寫字描摹的觸感,喉嚨乾澀。
“你知道嗎?”晏檸橙慢吞吞地寫字自己的名字呢喃,“你的脊背超好看的,襯衫經常掩蓋不住反骨的凸起棱痕,我總是想摸上一下。”
“就不想騎在我頭上做點兒什麼?”林尋舟沒回頭,由著她隨意作亂,開腔逗弄。
晏檸橙震怒,反複強調道,“我今晚不會再騎任何東西了!我不會!”
林尋舟輕描淡寫地反駁,“我說的是作威作福那個騎,桃桃滿腦子都在想什麼?”
“……”晏檸橙滿腦子都是些不該有的黃.色廢料,或許女孩子在某個方麵成熟早些,總之一些少女時代夾住被角的時刻,總是林尋舟的身影出現在幻想裡的。
猶然記得“扔情書”的那天,自己紮了丸子頭,晏檸橙進衛生間門重綁,出來時,林尋舟正憑欄抽煙,姿態慵懶,漂亮的腕骨恣意垂放,青白煙霧嫋嫋飄散。
正趕上大片的雲朵遮天蔽日,風推著雲漸漸散開,金光又鋪滿整個走廊。
晏檸橙甩乾淨手上的水,發了會兒呆,才放慢腳步朝他走過去。
歲月從不敗美人,林尋舟這張臉如舊的精致清冷,隻是現在的晏檸橙不會在擦肩掠過他了,她停在林尋舟身旁,伸出手,衝他討要根煙。
打火機躥出的火苗燒得璀璨豔麗。
晏檸橙咬著煙略過火,偏要去借林尋舟咬的那根火,點了幾次都沒燃起來,乾脆放棄塞給他,“我不抽了,還你。”
“所以你當年其實就想騙我根煙啊?”林尋舟聳肩樂了。
倒也不是。
“我那時候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感覺你相當寂寥落寞,所以想跟你說,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那現在呢?”
“如此良辰美景,當然是拉你的手問你煩心什麼了?”
林尋舟玩世不恭地笑笑,“我家寶貝兒說不想騎我了,我在想怎麼解決。”
晏檸橙握拳去打他,“你正經點兒不行嗎!”
“諾。”林尋舟又摸出封情書給她,“備用版。”
晏檸橙好奇地拆開來,發現和早上那封內容所差無幾,隻是紙質摸起來更陳舊了些,狐疑問,“你到底寫過多少封?”
林尋舟徐徐吐出煙圈,“記不清了,送出去的、沒送出去的,其實那天我在這兒抽煙就是想,如果你喊我一聲,我就再送一封,沒寫可以扔的情書來著,總要賭一賭的。”
那些錯過的時刻裡,有他準備過一切。
晏檸橙從前讀王鼎鈞先生的回憶錄,少年時不理解,現在深以為然:人活著,好比打開一架攝像機,少年時底片感光,不曾顯影,一直儲存著,隨著年齒增長,一張一張洗出來。
人是沒辦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的。
她踮腳,得到一個滿是尼古丁氣息的熱吻。
林尋舟掐了煙,忽然拉起她開始狂奔,港城沒有冬季,風確是不小的,裙擺翩躚,被吹拂的襯衫勾勒出腰線。
晏檸橙被牽著跑動,不掙紮,也不問去處歸途。
隻要是跟林尋舟一起,她願意去到任何地方。
邁進禮堂的瞬間門還是有被驚訝到,觀眾席上無人,但舞台上亮著追光燈,布置與記憶中的舞台劇如出一轍。
“能邀請我的公主殿下陪我演出嗎?”林尋舟望向她。
自然可以。
真絲眼罩再度覆上,溫熱的吻落下,輾轉齒冠,逐漸深入。
耳側是隱忍克製的嗓音,“我那時想過很多次,反正是在棺木裡,不會有人看到,如果我真的趁桃之危親下去會怎樣?”
不怎麼樣,大概就是會早戀,被請家長,然後堅決不分手,成就一段佳話。
晏檸橙的手指順入堅硬的發茬,壓著林尋舟加深了這個吻。
接下來他們在操場追逐打鬨,有如願觸.摸到腹肌,小賣鋪現在實行自助式結賬,沒有校園卡的晏檸橙放了兩倍的現金致歉,挽著手順操場走圈,講自己的小心思。
禍從口出不外如是。
等晏檸橙反應過來時,已經暴.露了自己喜歡dirty talk的原因。
林尋舟饒有趣味地盯著她,手指撚著耳垂講,“那今晚就試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