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七十八隻桃 銷魂綿延。(2 / 2)

“林尋舟!”晏檸橙磨牙,回眸氣鼓鼓地講,“這就下個月了!!”

林尋舟好整以暇地順著發絲,饜足回,“是啊,怎麼了呢,桃桃不是答應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晏檸橙啞然無語,這人怎麼八百個心眼都用在這種事情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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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尋舟最近的穿搭從襯衫頂扣換到了回家打赤膊,晏檸橙百思不得其解。

雖說八塊腹.肌線條流暢,這屬於男菩薩行為,但是現在是一月。

雖說家裡特彆鋪設了地暖,可也沒氣溫高到這個程度?

晏檸橙百思不得其解,有幾次餘光跟著他跑,無法專心打遊戲或者聊天,命令他穿上,得到了“不想穿、熱”的回應。

然而明明她貼過去時候,體溫也沒有多高?

晏檸橙忍了好幾天,還是在自己收拾行李前往帝都前問出了心頭的疑惑,“你最近是不是哪裡不對勁?”

“不是桃桃說喜歡的嗎?”林尋舟正在廚房給她搗鼓蜜桃奶凍,底層的蜜桃果醬是他親手熬得,某隻布偶貓來不及吃完,乾脆都做成奶凍給她打包帶回帝都。

晏檸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說喜歡什麼了?”

林尋舟把甜牛奶塞到她掌心中,勾唇提醒道,“那我幫你回憶回憶,有隻小貓咪病中睡不著覺,刷微博,在某個條漫下說了什麼來著?太太多產點兒這種糧,什麼都磕隻會讓我營養均衡。”

“……”晏檸橙驀地想起了他口中的那副條漫,講的是姐狗cp,弟弟不喊姐,多少非常野,成天在家不穿上衣晃蕩。

她踮著腳去捂林尋舟的嘴,禁止他繼續再講下去了。

什麼人能無差彆吃紙片人的醋哦!

“我沒有很喜歡!真沒有很喜歡!”晏檸橙反複強調,“我看漫畫和小說動漫百無禁忌,不代表我現實也很喜歡好嗎!”

林尋舟揚眉,“是嗎?我怎麼看桃桃很喜歡,眼睛都黏在這兒呢?”

“……”晏檸橙清嗓子,正色講,“我不是、我沒有、我、晏檸橙、正經桃。”

“嘖嘖嘖。”林尋舟咂舌,把撫到自己胸.肌的小手扒拉下去,“桃桃說話時候如果沒摸著,可信度還能高點兒。”

“現在很低嗎?”

——“桃桃說呢?”

晏檸橙收回手,換了唇貼敷上去,小彆之前先勝新婚,也沒什麼毛病。

她在清早收到了獲得亞曆山大盧奇繪畫獎的消息,猶如在夢中。

這是全世界繪畫界的最高獎項,無數畫家的夢想,被稱為繪畫界的諾貝爾獎。[1]

晏檸橙幼年時代的夢想,到二十六歲這一年,終於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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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冬日蕭索乾冷,一場又一場的大雪過後,四合院裡枯木寂寥。

晏檸橙擁著暖裘在院子裡燒暖爐,炭火燒得通紅,上麵放著紅薯和土豆炙烤。

老爺子最近的精神狀態明顯不勝從前,爺孫倆會在日光明媚的正午坐在院子裡。

有時是聊天,有時是下棋。

近百歲的年紀,思緒跟不上口頭的表述,老爺子說得溫吞而慢,晏檸橙也不急,沏杯暖茶捧著聽了個完全。

有的故事來來回回聽過許多次,隻是這次不在疑惑的問“為什麼”了。

講起某段行軍,一夜輾轉多地,睡在草垛裡,天空打起照明彈,地麵上的人開始轉移。

年幼的晏檸橙聽這段時總會發出稚嫩的疑問,“為什麼要打照明彈呀,那不就是告訴地麵上的人,天使有敵人嗎?”

老爺子總是被她問的無言以對。

長大後才理解,現代人的思維不能衡量幾十年前的戰.爭。

“我這一生啊,不負國,唯獨負家……你奶奶跟我是包辦婚姻,十四五歲就認識,還什麼都不懂的年紀,有一回你奶奶聽說我回路過,帶著東西在路邊等了我天,但其實行軍路線更改,我們不路過哪兒了。”

又說起夭折的大女兒,這段舊事晏檸橙生平第一次聽過,奶奶逝世時她還小,無人跟小孩子講,斯人已矣,後來又沒什麼提及的必要了。

“我很想念她。”老爺子摩挲著錢夾裡的照片,緩緩道,“如果當時我在的話,可能你大姑就不會夭折,算了算了,俱往矣。”

很多故事講到最後,總是以算了做終結。

人生百年,過得去的,過不去的,到最後都是算了。

他們以血肉之軀換來了新的紀年,起碼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晏檸橙,不會再有任何遺憾了。

鸚鵡的籠子加了棉花,冬日裡懶得開嗓,放出籠也隻是撲騰兩下就回到溫暖的窩裡,嘰嘰喳喳的念叨著什麼。

胡同口賣炒貨的多,瓜子和花生是晏檸橙的最愛,忍痛分鸚鵡一丟丟,愣是教學會了“桃桃超可愛”和“林尋舟大混球”。

老爺子樂嗬嗬地看著晏檸橙跟小鸚鵡鬨騰,打電話問林尋舟什麼時候來把他家“貓咪”領回去。

林尋舟人來了,但是不光沒領走晏檸橙,還一起住了下來。

一月各種頒獎活動多,喬卿久人忙,晏檸橙順勢接了她的嗲精金漸層來家裡住,四合院裡多了人氣,好不熱鬨。

也常邀請朋友們來院裡燒烤,她的發小們多是老爺子看著長大的,都認識。

宋知非從自家“非常烤”直接打包的食材,什麼都不用準備,烤製由工具人林尋舟、薄幸們來,女孩子們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從限量版包包,到過兩天我出去旅遊,我家小金毛托付給誰,百無禁忌,好不快活。

老爺子走在個落雪的清晨,後來晏檸橙無數次回憶起那個清晨,都覺得內心無比寧靜。

這段時間裡她幾乎聽完了爺爺一生的故事,記下了能記得的所有,在腦海和筆下描摹出爺爺奶奶年輕時候的模樣。

老爺子或許不是個好丈夫、不是個好父親、但他是個頂好的爺爺,甚至寬容的沒有說過,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晏檸橙舉辦婚禮這種話,什麼都隨她。

清晨吃過早飯後,爺爺說自己有點兒累,回去躺會兒。

他換了軍.裝,躺下,與世長辭,享年九十九歲。

整個世紀的風霜雨雪擦身而過,終是到了儘頭。

那天帝都下了場罕見的大雪,鵝毛般將整個帝都銀裝素裹。

快至新年,按照老爺子的心願,諸事從簡。

晏檸橙坐在窗前整理遺物,翻看到爺爺的電話本。

扉頁有日曆,顯示是02年開始用的。

許多頁麵都標注了某年某月某日,病故。

尾頁翻開來寫著:

2003年9月3日,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吾妻意外逝世,孫女八歲生日。

另外覆了首自己寫得藏頭詩。

不覺淚已盈滿麵,蹭了林尋舟滿懷。

爺爺出殯時暴雪洋洋灑灑,有隻布穀鳥落在晏檸橙肩頭“布穀、布穀”的叫個不停。

晏檸橙昂頭,望向杜鵑鳥,恍惚間回憶起小時候,她坐在石榴樹下,爺爺教自己背詩。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年幼的她問是什麼意思,爺爺解釋說,“杜鵑就是布穀鳥,有一天布穀鳥出現了,就是逝去的人回來看你了。”

鼻尖登時酸澀難耐,再回頭,父母並肩挽著手,眉目哀愁,吵過鬨過分手過,互相換過人,到最後還是十指緊扣,送彆了至親一程又一程。

晏檸橙彎下腰,雙膝跪在團墊上,用手指融開積雪,在爺爺奶奶的墓碑前寫下首小詩。

我彷徨了多少年,多少月?

總有事物會長存,

不像葡萄,

不像鮮花,

不像微薄的雪。[2]

總有事物會長存。

鸚鵡跟魚被寄養給了林尋舟的奶奶,四合院的鑰匙給喬卿久與蕭恕都配了一把,兩個人回家時會幫忙打理一二。

春節不以任何人的意誌為轉移而遲來,爆竹聲中一歲除。

小雪迎頭飄落時,晏檸橙和朋友們聚在自己設計的宅院裡打麻將吃火鍋。

高大的樹木擋風能力絕倫,周遭繞了加熱的暖爐,平時圍爐煮茶,餓了直接換網烤肉,邊打邊涮肉吃串,自動加溫的麻將桌帶了保溫層,半指手套打,風度樂趣都兼顧到。

五好友成群,各玩各的,麻將、圍棋、撲克牌。

另有應長樂這種數學小天才被排擠在外,負責招貓逗狗氣曲楚。

晏檸橙打累了換林尋舟上場,自己去嬰兒車裡抱應謹言的寶寶,小家夥粉妝玉砌,可愛極了,她忽然來了興致,問林尋舟,“我們可以要個女兒嗎?”

她講什麼,林尋舟都隻會答“好”。

被應謹言糾正,“可我這是個兒子。”

朋友們被逗的開懷大笑,所有離彆與新生總會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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