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萊伊還在兢兢業業地扮演臥底角色,她也不客氣地指使在場的另一個人:“波本,把我請過來,至少要給我倒杯水吧?要熱的!”
看出來了她是想把自己支開,波本皺了下眉,目光在兩人間逡巡,起身道:“等著。”
不用在波本的眼皮底下活動,神無夢終於鬆了口氣。
她下意識地看向門邊,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一些。
“在想蘇格蘭?”
萊伊問她。
這個男人在家裡的時候總算把那頂針織帽摘了下來,長長的頭發在問她的時候掃過她的手背,像纏在手上漆黑的垂絲。
三瓶威士忌中,蘇格蘭是見麵尷尬的前男友,波本是動不動找她麻煩的死對頭,隻有萊伊,和她沒有任何感情糾紛,也沒有任何口角鬥爭,是普普通通組織裡的好朋友!
尤其萊伊很能拿捏距離感和分寸感,她十分放心。
“我隻是覺得見到他會很尷尬。”
神無夢想了想,覺得萊伊就是組織裡的感情大師,雖然他這次不是靠著碰瓷進的組織,但腦子沒變,解決一點感情問題肯定不費吹灰之力啊。
要談蘇格蘭的問題,最好不要被波本聽見。
神無夢屏息凝神,聽到廚房裡傳來燒水壺工作的微弱咕嚕聲響。
在這種毫無節奏的背景音中,她確定了波本沒在聽牆角,才朝身邊的人虛心求教:“萊伊,你覺得我這個情況適合跟蘇格蘭共處一室嗎?”
如果不合適的話,要不現在就送她回家吧!
“我還蠻好奇的。”
萊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倒是像是真的和她關係很好那樣閒聊,答非所問道:“你怎麼會突然喜歡琴酒。”
一夜之間和蘇格蘭分手,又搬離安全屋,所有聯係方式都失效,再從組織成員那裡聽到她的名字已經和琴酒擺在一起,轉變快得令人找不到緣由。
萊伊不確定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未察覺到的事情,對深入組織是否有所幫助,更生出了幾分探究欲,對眼前這個看起來藏不住心思,其實根本無法讀懂的少女。
水的沸騰聲漸漸清晰,從廚房蔓延到一門之隔的客廳,激越嘈雜,像鼓點一樣敲在心上,讓神無夢不由得加快了說話的速度。
“琴酒的狙擊厲害、格鬥厲害,長得又帥,喜歡他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數著琴酒的優點,看著萊伊明顯不信的表情笑了一下:“不過話說回來,萊伊你和琴酒長得還挺像的,喜歡你也不是不行噢!”
當然是不可能的。
打開可攻略名單的時候她就把降穀零和赤井秀一這兩個名字直接無視,畢竟一個的戀人是國家,另一個的戀人……也許是宿敵一般的組織。
神無夢覺得自己開玩笑的意思還算明顯,但萊伊卻絲毫不配合,甚至俯身和她湊得更近了一點,嘴角的笑容曖昧又具有侵略性:“既然如此,那要和我交往看看嗎?”
生理性彆上的差距在此刻瞬間顯露。
同時坐在一個沙發上,男性的高大身軀擋在她的前麵,綠色的眼睛如同捕捉到獵物那樣緊緊盯著她,像是連他散發著的體溫都隔著極近的距離蔓延到她的身上,穿透薄薄的針織衫滲進皮膚。
大腿靠在一起,結實的肌肉如同熱源一樣令相隔的布料升溫,燙得她閃過躲避的念頭。
——是令人本能感到危險和顫栗的姿勢。
神無夢的神經緊繃,耳邊似乎聽見了門鎖轉動的細微聲響,金屬的碰撞很輕,讓她不確定是否是錯覺。
理智還在計算著那壺水燒好的時間。
水溫接近沸點。
無數的水分子在熱力的刺激下鼓動著,氣泡翻滾湧現,釋放出的能量仿佛飄在空中,帶來一陣陣快速的小爆炸聲。
係統聽到萊伊的交往請求之後就不斷在腦海內尖叫著“答應他答應他”,神無夢無視掉它,鎮定地伸手抵在男人的肩上,仰臉對上他的視線。
她的唇角勾起,語氣輕快地給出拒絕:“但是萊伊,我已經不想住在威士忌的安全屋啦。”
鎖匙被擰到了最深。
燒水壺發出清脆的“啪嗒”聲。
波本單手端著玻璃杯,另隻手按下通向客廳的門把手。
“吱呀——”
黑發藍眸的青年推門進來,他將外套脫下,正要掛在玄關處的架子上,抬頭就看到了沙發上如同擁吻的兩個人。
兩側傳來的聲音交彙在一起,擴散的音波在峰值重疊,於耳畔發出振鳴。
神無夢的心臟漏跳一拍,忙不迭朝著聲源處看去,頰邊的發絲在甩動間掃過身邊男人的嘴唇。
兌完溫水的波本麵無表情地站在廚房門口,眼皮微微撩起,和兩撥人形成了個歪斜的三角形,仿佛轉瞬就要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