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看?”
“嗯嗯!”
顧星用力點頭, 她迫不及待想看一些他們過去的片段,也許能幫助她快點恢複記憶。
陸亭沉默不語,內心很矛盾。
顧星現在的心智隻有十八歲, 和高中生初戀的狀態差不多,這時候揭開恩愛的假象,說不定會讓她精神崩潰。
但繼續讓她這麼鬨,他也確實招架不住, 這兩天他非常累, 已經影響到正常的工作生活了。
是讓她看呢, 還是不讓她看呢?
顧星盯著陸亭,感覺到他在糾結,不禁有些奇怪。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難道沒保存母帶?
不可能吧,岑姨說他們的婚禮很盛大, b市所有上流圈的名人都到場了,是近十年來最豪華的世紀婚禮。
陸亭看著她睜著一雙大眼睛,一臉無辜的模樣, 暗暗歎了口氣。
“明天有很多事要做, 等我回來再說。”
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多了, 六點他就要去公司。
“不會吧,明天還要上班?那你快去洗澡, 趕緊睡覺!”
顧星懊惱的捶了捶自己的小腦袋,怪自己打擾他休息了。
她還以為忙到這麼晚, 陸亭明天會休假, 誰知道他這麼拚。
陸亭點點頭,打開櫃子準備拿衣服。
他的手習慣性去拿白色浴袍,想到今晚顧星和他睡一起, 不知不覺又縮了回去,伸向一旁的深藍色真絲套裝睡衣,還是長袖長褲的。
顧星伸長脖子,偷偷瞟他的衣櫃,發現他的衣服很單調,大多是襯衣,西裝,風衣,居家服,要麼就是健身時穿的運動服,一點也不像年輕男孩子那樣,各種風格都有。
“老公,你真的二十四五歲?怎麼感覺跟老乾部一樣,我看那些總裁下班後都穿得好潮好閃,一個個打扮得跟明星似的。”
陸亭關了衣櫃,麵無表情的說,“怎麼,你希望我穿得又潮又閃,天天去酒吧蹦迪?”
顧星連忙搖搖頭,“那種輕浮的男人太隨便了,沒有男德,我看到一個就罵一個。你可千萬不要學他們,會把你帶壞的!”
陸亭徑直朝浴室走去,留下一句話輕飄飄的話。
“知道就好!”
說他的穿衣品位單一,古板,完全是無稽之談,這叫穩重,矜持!
在職場上都是比你年紀大的人,難道你要穿著破洞牛仔褲去發號施令?
再說了,他還沒嫌棄她失憶後品味差,又是粉紅色又是糖果色呢,彆人看到隻會說裝嫩,膚淺!
顧星盯著他高大的背影,仿佛感受到一股濃濃的怨氣。
她可真是冤枉,明明什麼都沒說,不就是讓他遠點騷包男,守住男德嗎。
這麼叛逆,提都不能提?
他一定是被某個人帶壞了,交際圈裡有小人!
顧星立刻想起那個愛泡妞的Eason,新仇舊恨,男德和婚戒,他算是得罪她了!
打了個哈欠,顧星倒在床上,腦子裡把Eason翻來覆去詛咒了一遍,然後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浴室裡,水聲淅淅瀝瀝。
陸亭抹了一把頭發上的水珠,透過鏡子看自己身上的紅紅點點。
自從過敏藥失效後,發紅發腫的麵積漸漸變大,哪怕他意誌力再堅定,也還是有些疼痛。
Eason要到明天晚上才落地,這期間他隻能默默承受,嚴重影響工作效率。
這個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難不成真的像Eason打趣的那樣,一定要遇到命中注定的女主角,才能不治而愈?
陸亭搖搖頭,他是不信這種鬼話的,他隻相信科學,希望醫學上快點攻克過敏。
洗完澡後,陸亭進了臥室,顧星早就大大咧咧的躺在床上睡的昏天暗地了。
他關掉水晶吊燈,留了兩盞暖燈,一邊擦頭發一邊看手機,居然意外發現了父親的郵件。
三十分鐘前發送的,證明陸父也沒睡,失眠了才給他發消息。
陸亭神情複雜,走到陽台上撥了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陸父醇厚的嗓音傳來,“你怎麼還沒休息?”
陸亭反問,“你呢,和媽攤牌了?”
陸父沉默不語。
陸亭望著不遠處空曠的草坪上,提醒道,“她已經知道自己忽略了你,如果想補救的話,你怎麼想?”
陸父歎口氣,語氣沉重,“陸亭,商業聯姻就是如此,我沒什麼好抱怨的。我和你爺爺都是這樣,隻希望你不要也這樣。如今我們和顧家已經到了一個分水嶺,是要劃清界限,還是要繼續做親家,全看你的選擇。你爺爺沒有離婚,我也不打算離婚,至於你,我希望你鄭重的思考後再做決定。”
陸家已經發展到史上最輝煌的時刻,陸父不希望陸亭為了家族而委屈自己。
經曆了幾十年的沒有感情的婚姻,他反而希望兒子的事業心能少一點,擁有一段幸福的婚姻。
陸亭靜默片刻,認真的說,“我會考慮清楚,但現在不是做決定的時機。有一件事我還沒有和彆人說,顧星失憶了。”
陸父聽完這匪夷所思的怪事,不禁非常吃驚。
“你確定她是真失憶了,還是裝的?據我所知,她的保姆已經被召回顧家,這很不尋常。”
陸父猜測顧家不想結束聯姻,因為顧家後來的幾個投資接連失利,最近風評都是負麵的,需要拉著陸家□□。
“她前後反差太大了,完全換了一個人,我觀察了一下,應該是真的。而且她對顧家似乎沒有多少感情,醒來後不想見他們。”
這讓陸父更驚奇了,“從你的話裡,我聽出來你在維護她,不願相信她會騙你,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陸亭,你對她似乎有些不同。”
是嗎?
陸亭不想深究,隻是說,“可能和你對媽一樣,雖然在商言商,但到底是夫妻吧。”
陸父沉默,不知道說什麼。
良久,他似乎下定了決心,要為兒子做些什麼。
“這樣吧,既然顧星病了,你就多抽出時間陪她,無論最後離不離婚,我們陸家都不能虧待了兒媳。我明天會回公司,負責一部分事務,在她想起來之前,我希望你能處理好個人問題,先家庭,後工作。”
陸亭十分驚訝,沒想到陸父會這麼做。
自從他接管集團,陸父已經半年多沒去公司報道了。
這是在給他時間,儘快快刀斬亂麻麼?
陸亭想了想,說,“Eason明天就回國,他是醫生,應該對顧星的病情有所幫助。但是我不能保證一定有效,畢竟有的人一輩子也沒有想起。”
這確實十分棘手,顧星隨時可能想起來,也有可能一輩子就這樣,可陸亭的婚姻絕不能跟著她這樣耗下去。
陸父自己的婚姻備受蹉跎,不希望兒子重蹈覆轍。
“三個月內,無論她是否想起來,到時候你必須做出選擇。如果你對她有一點感情,覺得過下去也不錯,那就讓她脫離顧家,到時候顧家出事了不牽連我們。如果你實在對她無感,覺得兩個人不合適,那就早點離婚,然後再婚。”
末了,陸父補充了一句,“你媽跟我說你們在備孕,我認為這個時候不是懷孕的好時機,你應該很清楚。”
想不到父親在他的婚姻上態度這麼強硬,陸亭有些意外,看來母親確實和他攤牌了,讓他這麼感慨。
陸亭點點頭,答應了他,“我會慎重對待的,到時候給你答複。”
陸父非常寬慰,“那從明天開始,晨會就由我主持,先給你放三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父子倆聊完正經事,又談了幾句陸母,然後掛了電話。
陸亭皺著眉,坐在床沿上沉思。
忽然,一隻腳從天而降,踹進了他的懷裡。
他低頭一看,是顧星的腿,腳上還塗著亮閃閃的美甲。
再看她的臉,麵色紅潤,嘴巴動了動,似乎夢到了什麼美食,一副嘴饞的模樣。
也許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用操心。
陸亭無奈的把她的腿挪開,幫她蓋上被子。
想了想,又從沙發上拿起一個長條睡枕隔在兩人中間,把床一分為二。
從陸亭記事起,除了昨晚,他還從來沒和人同床過。
昨晚一夜翻來覆去,乾的是體力活,沒空睡覺。今晚可不一樣,他需要休息,旁邊多個人容易失眠,希望顧星的床品好一點,彆把他踹下去了。
關了燈後,陸亭抵抗不住疲倦,漸漸睡去……
早上十點,顧星悠悠轉醒。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有一瞬間的出神。
這好像不是她的房間,她這是在哪兒?
慢吞吞的爬起來,當看到旁邊睡著的陸亭後,顧星吃了一驚。
怎麼有個男的?
她腦子裡一團漿糊,大腦好一會兒才重新運行,想起了昨晚的一幕幕。
原來是老公,嚇死她了!
顧星拍拍胸口,差點以為自己出軌了。
不過老公的睡顏真好看哎,和平常正裝時完全不一樣,看上去小了好幾歲,像青春活力的大學生。
睫毛好長,又翹,可惡,怎麼感覺比她的還長。
閉起眼睛的時候倒沒有平常那樣疏離冷漠,鼻子高挺得可以滑滑梯了,還有那張薄唇,紅潤秀氣,不像一般男人那樣乾燥厚實,就是有點太薄了,顯得有些薄情。
顧星近距離趴過去,把陸亭這張完美的臉一寸寸打量,忍不住連連稱讚。
這麼帥的男人就睡在她身邊,還是她的老公,她怎麼就這麼驕傲呢。
她又打量他優美的脖頸,鎖骨,正欣賞時,忽然發現了幾顆紅點。
難道是蚊子咬的?
不可能啊,家裡什麼條件,哪來的蚊子,連螞蟻都看不到。
顧星伸手摸了摸,猜測是不是出疹子了,比如濕疹什麼的。
陸亭的警惕性一直很高,哪怕累了好幾天,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有人靠近。
他睜開眼睛看到顧星近在咫尺的臉時,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
顧星的手撲了個空,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你身上出疹子了,紅紅的。”
陸亭不動聲色的拉了拉睡衣領口,嗓音有些沙啞,“沒事,花粉過敏而已,已經處理過了。”
顧星驚訝,“你花粉過敏?可我看家裡好多鮮花,到處都擺著。”
花園裡還種著一大片,看著不像是會過敏啊。
“隻對特定的幾種花過敏,應酬的時候可能不小心接觸到了,平常的花沒事。”
原來如此,顧星擔憂的說,“那你平常要交代助理多注意啊,有些場合有那些花就讓人拿走,過敏可不是小事。”
以前在新聞上看到,有人牛奶過敏,結果被人故意投喂,最後去世了,想想就可怕。
陸亭點點頭,應下了。
他看了看時間,準備起床離開。
顧星一把按住他,讓他重新躺回床上。
“老公,你是不是休假了?”
要不然他也不會睡到這個點,她不相信他會睡過頭。
陸亭知道她又要開始一萬個為什麼了,正好他今天休假,索性一次性解決吧。
他躺回床上,手枕在頭下,一副悉聽尊便的架勢。
“昨晚爸爸說回公司處理事務,我暫時可以休息一兩天。”
“爸爸這麼貼心?”顧星欣喜若狂。
她頓時響起十萬個雷達,開始八卦精神。
“昨晚說到哪兒了?好像是爸,媽,藍碧芸的媽,他們三個之間的事。”
陸亭看她那麼興奮,很是無語。
她就像一個提著籃子去趕集的老大媽,走一路聊一路,見到一個大爺大媽就停下來叨叨個沒完。
“事情很簡單,沒你想的那麼複雜。爸媽和……”
說到這兒,陸亭停了下來。
他本來想說爸媽和我們一樣,是商業聯姻,但這話不能說。
“爸媽是商業聯姻,不是自由戀愛,當初媽媽結婚前有自己的男友,為了木家選擇分手。藍碧芸的媽是她的大學同學,和那個男友是老鄉,三個人在大學時很熟,經常一起活動。”
顧星有些震驚,雖然知道豪門的婚姻多半是利益結合,但真發生在自己家,還是挺讓人意外的。
陸母看上去那麼高貴清冷的人,居然有一段這樣的故事,那個男友被她放棄,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那個男友被分手後,去了西部支教,結果遇上雪崩,去世了。媽媽和藍碧芸的媽因此關係更緊密,給了她家很多便利,藍家漸漸在圈子裡走動,一直想突破階層上位。”
顧星一臉驚愕,沒想到那個男友居然英年早逝,以這樣的遺憾結束了這段往事。
陸母估計很難忘記他吧,心中肯定很自責,認為自己害了他,所以對唯一和他有點關係的藍碧芸媽那麼看重,相當於一種補償心理了。
也有可能,她儘力維持這段友誼,就好像在維持三個人的回憶。
“藍碧芸的媽在媽媽的縱容下,膽子越來越大,心也越來越大,想著一步登天,把目光瞄準了爸爸。”
陸亭麵無表情的講述著,他對故事裡的每個人都無法共情,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他爸媽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可以歸納到蠢人的行列了。
兩個豪門的天之驕子被一個家庭主婦膈應,還不反擊,也不知道父親是怎麼想的。
“她們母女倆也太可惡了,光是聽著就讓人牙癢癢,我要是媽媽,早把她們弄死了!”
要是普通人爬床,在豪門裡也算常見,有錢人身邊都是狂蜂浪蝶,根本擋不住。
偏偏是真心對待的閨蜜,這簡直是往心口上插刀,讓人痛不欲生。
陸亭挑眉,沒她那麼氣憤,他隻想三言兩語把故事講完,省得她一直念叨。
“那她到底爬成功沒?爸爸不會真失身了吧?”
這個問題有點尷尬,但她是真想知道,女人最介意的就是這個。
自己的老公讓彆人睡了,雖然是下藥,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這就好像一張百元大鈔掉進廁所裡,你是撿呢,還是扔呢。
陸亭瞟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蠢不蠢,要真的發生了,她早就和我媽炫耀了,怎麼可能憋這麼多年。”
也是啊,低估了那個女人的歹毒了。
顧星偷偷看了陸亭一眼,還想知道一些細節,又怕被他打,她可真是糾結。
“那個……老公,當天的情況是怎麼樣的,為啥媽媽不知道啊,難道爸爸他……嗯,你懂的。”
陸亭麵無表情的說,“我不懂。”
顧星急了,“哎呀,就是那個,那什麼……他們是躺在床上被人發現了,還是啥……彆的情況。”
陸亭終於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頭。
“少想點少兒不宜的東西,沒有,不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