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氣咻咻的轉身:“好了,姆媽,回家吃飯吧,良保叔,你也快回去吧,這自留地已經翻過好幾回了!你快回去陪春燕吧!”
秦凝說完就走,剩下許良保和秦阿南在地裡麵麵相覷。
秦阿南看著秦凝消失在暮色裡的背影,重重歎了一口氣:
“唉,這個孩子,從小沒人疼她,心裡到底是苦惱的,不大肯相信人,她一直跟我講不要嫁人,不要結婚,良保啊,那我心裡擔心死了!我家小凝多麼好,怎麼不要結婚呢?一個人過多麼苦惱啊,我過了半輩子了我不知道嗎!但我就假裝我聽不懂她講什麼哩,我就怕我當了真,小凝就也認了真,唉!”
許良保溫聲安慰:
“阿南你不要擔心的,小凝有文化有主意,不像我們老社員,沒有見識,她年紀大一點,會想明白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啊。”
秦阿南繼續歎氣:
“唉,你說的也對,小凝是有主意的,但我就是擔心她太有主意了,一點也不肯低頭,那個男小囡你是沒有看見吧?長的好,又是我阿山姐姐家的,我是再中意也沒有了,我跟他講,小凝怪脾氣哦,你凡事要主動點哦,每天逗逗她開心也好啊,但小凝還是不理他呢,那麼你再看看現在怎麼辦呢?”
許良保就寬慰她:
“阿南呀,這種事體,要我說,你還是不要多講的好,現在的年輕人不像我們那時候了,父母媒人一講了,再好再不好也要湊在一起過日子,唉,心裡喜歡不喜歡都得過的啊,現在外路都講談對象的,要自己喜歡的,那以後好不好他們自己也不後悔啊,你隨他們去吧,你外甥外頭走走的,總是有辦法的,你不要太擔心。”
“良保你說的太對了,我那個死去的男人,還不是媒人害人,說的多好多好,結果是有病的,唉,我好日子沒過三天,還要服侍他,結果還死了。唉!你看看我冤枉不冤枉?所以我現在啊,就是要給我們小凝找一個知根知底的呀!”
“我跟你不是一樣的嘛,我知道的,我們是一樣的人……”
兩人像秦凝沒有來過一樣,站在地裡又講了好一會兒,才相互道彆了各自回家。
秦凝倒也沒直接回家,而是走了半條村巷,去一間很破的土坯房子外頭喊人:“四伯娘,四伯娘!”
一會兒的,毛玲娣從土坯房裡出來了。
暗暗的天光裡,毛玲娣看了好一會兒,看見是秦凝,她的手緊張的在衣服上搓了搓,都有點不敢上前來,站在兩米開外說話:
“噢!月珍啊!你,你怎麼來了?”
秦凝知道她擔心什麼,向她揮手:“你來,我告訴你好事,我不是來跟你要錢的。”
毛玲娣尷尬的笑了笑,這才走上前來,歉意的說:
“唉,對不住,你四伯娘心裡實在太過意不去,二十塊呢,萬一你們家要用……”
秦凝說:
“你不擔心這個。我來告訴你,今天我去城裡,城裡公安局的人說,那個偷你錢的賊抓住了,翻出來的錢上麵,真的有你家秦鬆哥的名字。
我就說,這個秦鬆是我村裡人的,他家丟了錢都急壞啦!那人家警察答應了,說叫你去公安局領,隻要你能把事情說清楚,就是怎麼帶的錢、怎麼丟的錢說清楚,人家會把錢還你的。”
“真的?你,說的是真的?”
毛玲娣激動的,幾乎沒跳起來,臉仰著看秦凝。
秦凝點頭:“這種事我怎麼能騙你。不過,警察幫你找到了錢,你去做個錦旗謝謝人家吧,以後警察抓賊也更加起勁些。”
“啊?好好好,不過,你說的錦旗……多少錢啊?”
“應該不貴的吧,不會超過兩三塊。”
“好好,好好好,我做。”
秦凝笑吟吟交代她:
“做是你做,錦旗的錢我來付。你隻管讓人做,到時候讓秦鬆哥陪你一起送去公安局,搞得熱鬨一點,敲鑼打鼓的也行,這些花多少錢,到時候你跟我說,從你還我的錢裡頭扣。”
毛玲娣倒推脫起來,她仰著的臉上很激動:
“這……這怎麼行!小珍,那你可也把四伯娘看扁了,四伯娘雖然窮的叮當響,但知恩圖報還是懂的呀,那麼要緊當口,你肯借錢給我,我心裡明白的,小珍。”
“四伯娘你心裡明白就好了。不要多說了,你們家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就這麼說定了,你現在也可以告訴四狗伯伯他們了,一直捂著這件事,心裡也不好受的。”
“哎唷可不是,我這幾天都沒有睡好,就怕被你四狗伯伯他們知道,不知道怎麼罵我呢,謝謝你啊謝謝你!”
毛玲娣激動的要落淚了,秦凝擺手說:
“四狗伯伯節儉慣的人,知道你要做錦旗,肯定又不高興,你隻管告訴他,是我出錢的。你隻管去做吧,真的,不要客氣了,就是不要和彆人說就是了。
這樣你和秦鬆哥去一趟城裡公安局,人家就高高興興的把錢還給你了,畢竟你的二十塊錢,就兩張五塊的是寫了字的,另外的也沒名字呀!”
“對對對,小珍,想不到你這麼好的啊,說來說去都是為了我,我們以前也不經常走動,今後你不要嫌棄四伯娘,有啥事情需要幫忙,你隻管喊一聲,你秦鬆哥哥有的是力氣啊。”
“好的,四伯娘,那我走了啊!”
秦凝衝毛玲娣揮揮手,很快消失在月色裡。
毛玲娣不斷的吸著鼻子,最終哭著進了屋子去和家人說這個事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