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激動的臉都有點紅,笑容都有點跳躍了:
“啊,好,阿山回來了?在哪兒呢?阿山?”
任阿山正被兒子吼了一嗓子,腦子裡還沒轉過彎來呢,可兒子已經拎著東西進去了,她趕緊也進去,一眼就看見老父親靠在被子上,茫茫然的叫她。
這下,任阿山啥也顧不上了,撲過去就是哭:“爹!爹啊!我回來了,爹,不孝女兒回來了,爹!”
任貴均,老淚縱橫。
十年不見,儘管通信通的還算頻繁,可總是不如見著了麵這麼的讓人激動。
父女兩個都哭的稀裡嘩啦的,連秦凝看著,也是跟著鼻塞眼酸,默默了抹了好幾把眼淚。
眼看著父女兩個這一時半會兒的,肯定是說不完的話,不會有時間理彆的事了,秦凝把手裡的被子枕頭什麼的給鋪在鋼絲床上,還不得不走去和成屹峰商量:
“咳咳,被子什麼的,我給放好了,你看,老鄭,要留著嗎?”
成屹峰看一眼她,溫聲說:
“我媽趕了幾天路,火車上根本不能好好睡,我看她一時半會兒也熬不了夜,老鄭挺儘心的,還是留著吧,你把藥費啊什麼的單子都給我,我回頭跟我媽說,把錢結給你。”
“……不等東升叔那邊……”
“哼!等他們,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呢,不能讓你出力還出錢的。”
“不要緊的,等阿姨緩幾天再說吧,她剛回來,你一說這個事,她肯定得問東升叔家怎麼沒來。”
“好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去歇息。”
“不用。我自己走。”
“我送你,不送我不放心。”
“我說了不用。”
“不行。”
“不用。”
兩人站著,僵持著,忽然覺得不太對勁,周遭靜悄悄的。
秦凝回頭一看,任阿山和任貴均不哭了,正靜靜的看著她和成屹峰。
秦凝有些尷尬的對任貴均笑了笑:“舅公,阿姨到了,那我先回了。”
又對任阿山笑了笑:“阿姨,那個小床上的被子,全新的,乾淨的,您先將就一下,要是還需要什麼,您跟我說,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大步走了出去。
成屹峰趕緊跟上去。
“小凝!等我!”
秦凝快步走。
走廊裡空無一人,成屹峰三兩步就追上了,低喊:“小凝,等一下。”
秦凝回頭:“說了不用。你真煩!”
成屹峰也不說話,就這麼跟著她,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了縣南街,秦凝憋不住了,再走,她不好回租來的房子裡當隱士高人了。
秦凝不得不回頭說話:“行了,我到了,你回去。”
成屹峰沒準備放棄:“小凝,我們談一談。”
“談?談什麼?”
“我們的事。”
“我們什麼事?”
“我喜歡你的事。”
成屹峰站的筆直,回答的理直氣壯,聲音朗朗的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飄蕩。
“……!”
秦凝覺得,成屹峰這樣的男人,要是在後世,鐵定也是個敢在大街上下跪求婚的男人,這年頭,他都敢這麼的囂張,真是服了他!
“你喜歡我,是你的事!我不喜歡你!”
“你不能試試?”
“不能。”
“為什麼?”
“麻煩!”
“什麼麻煩?”
“男人都是麻煩!男人都是大豬蹄子!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秦凝的聲音也在大街上朗朗飄蕩,成屹峰徹底懵圈。
“大豬蹄子?那是什麼?”
“彆問我。總之,我不喜歡男人。這麼說,你總聽得懂吧?行了,該乾嘛乾嘛去,你要是再煩,我今天不送飯,明天也不送,後天也不送!”
秦凝仰著頭,馬尾輕輕的晃動著,倔強的看著成屹峰。
昏黃的路燈下,小丫頭的頭看起來毛茸茸的,完全就是隻炸毛的小貓。
成屹峰知道,小丫頭急眼了,今天,他隻能到這了。
成屹峰還不知道任貴均昨兒已經跟秦凝談過一次了,但他和任貴均的想法是一樣的。
他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他母親也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隻要秦凝這裡有一點點的可能,他也想要打開突破口,把事情給定下來,那他離開的才能安心。
要不然他一離開,誰知道幾時才能回來,幾時才能看見他的小貓呢!
但,他也敏感,他能感覺得到,和小丫頭說話,話說到什麼程度,就不能再繼續了,要不然,以後就沒有退路;
就像他能感覺到,他抱著她,抱多久是她能忍受的一樣;
更像他能感覺到,小時候那隻刺蝟,多久去喂喂它、陪陪它,它才會把蜷著的身子放鬆一點,露出小小的鼻子,嗅嗅他一樣。
成屹峰立刻笑了一下,轉了個話題: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餓死我們?”
秦凝看著他的笑容,真是鬱悶的說不出來,這家夥前一刻還一本正經、斬釘截鐵的樣子,這會兒又說這些沒意義的。
他到底想乾嘛?
秦凝呼了口氣,說:
“成屹峰你夠了!我也累得很,今天我不會送飯了。要吃飯你們自己搞定。”
成屹峰立刻點頭:“好,你是累了,這些天辛苦你了,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十分爽快的轉身就走,一下子就消失在街角,秦凝反倒站在當地,一時間還轉不過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