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急切,很驚嚇,秦凝趕緊出去看。
隻見院牆外麵的雞圈裡,秦凝家的四隻雞,兩隻鴨子,全部倒在地上。
兩隻鴨子連脖子一起倒在地上,不怎麼動了,隻剩兩隻呆滯的鴨眼睛緩緩的翕合著;四隻雞還能掙紮著抽抽腿,撲騰撲騰翅膀,但明顯的也快不行了。
小季還沒走,也站在用竹子格出來的雞圈外頭,驚訝的張著嘴。
秦凝一看,也是又急又心疼。
雞鴨,對一個農村家庭來說,是十分十分重要的財產啊!
首先,雞蛋鴨蛋,是一個農家最主要的營養來源,甚至是很多家庭唯一的營養來源。
雖說秦凝家比一般家庭吃的要好,肉也常吃,可現在是七十年代啊,沒人家裡有冰箱的,買肉都是要一早就去公社等著才有得挑揀,就算買得起的人家,也是幾天才買一次,沒有雞蛋這麼方便的。
且秦凝家裡的四隻雞兩隻鴨子,因為秦凝隻要有空,都是拿空間的菜喂的,一年產的可基本上都是雙黃蛋啊,營養更好。
要不然,怎麼會許良保許春燕來了他們家,身體一下子都比以前壯實多了,連感冒也沒有一個的呢!
當然,雞鴨本身也是營養品,逢年過節或者家裡有重要的事,雞鴨都是可以換錢或者直接上桌的大菜啊!
秦凝便也著急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許良保已經跨進雞圈裡,翻轉著雞鴨看了,心疼的說:
“我也不知道啊,早上放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真好好的,然後我看小季來了,我就進去了,一會兒出來就這樣了。”
小季嚅囁著說:“會不會,會不會是那個飯團?”
秦凝不解:“什麼飯團?”
小季往雞舍裡一指。
一個有小孩拳頭大的飯團,滾在雞圈的籬笆旁邊,看上去都是雞鴨啄過的痕跡,四周還散著許多的米粒。
小季的臉,在冬天的晨曦裡發白,小聲而驚慌的說:
“我,來的時候,看見你們門口地上有一個飯團,我瞧著好好的,我想著,誰掉的啊,怎麼這麼浪費,要不是上麵都爬著螞蟻,我都能撿起來吃了,那,我看你們雞鴨出來了,我就,就給你們丟在雞圈裡了,會不會有毒啊……”
許良保的臉立刻黑了,但這個事,又似乎不能全部怪小季,許良保就頓在雞圈裡,不知道怎麼辦好。
這麼個動靜,離雞圈四五米遠的豬棚門,輕輕打開了,郭軍站在豬棚門口,不解的看著秦凝家這邊。
佐羅出來了,抬著狗頭看秦凝的臉,一狗臉疑惑。
許春燕頭發都沒梳就出來了,隻要秦凝不去喂,許春燕就是喂雞鴨的那一個,這會兒一看見這情緒,許春燕張開嘴就哭:
“這是怎麼了?我的蘆花,我的毛毛,嗚嗚,姐姐,我家的雞怎麼了?”
秦阿南出來了,看著雞圈裡的雞鴨呆愣半天:
“這,是,雞瘟了嗎?哎唷,這可怎麼辦啊?哎唷,作孽啊,我的寶貝雞啊!”
連隔壁的三麻娘子什麼的都過來看了,眾人都慌張而心疼的議論著:
“是不是雞瘟啊……哎唷,作孽喲……這個時節死了雞,可拿什麼過冬啊……哎唷,我去看看我家的雞……”
四周亂紛紛的,秦凝閉了閉眼,想了想,矮下身喊佐羅:“佐羅?”
佐羅抬著狗眼看看她,心有靈犀的迅速跑去聞雞圈裡的飯團。
它聞了好一會兒,便對著秦凝一陣憤怒的大吠,不停的吠,吠得眾人都喊起來:
“哎哎,佐羅彆吵了,良保你家的狗吵什麼呢,快叫它彆吵了!”
隻有秦凝,一張臉寒若冰霜。
佐羅說的是:
“我聞出來了!就是後頭那個,就是那天光屁股跑的那個的味道!我半夜聽著門上一聲響,我就對著門縫叫了一聲,外頭有腳步聲,後來就沒聲音了,我沒敢叫,怕嚇著七斤,一定是他丟下的!我去咬他,我要咬死他!汪汪汪!主子,我先去咬死他們家的雞鴨!”
秦凝手緩緩的抬了抬,佐羅不甘的又叫了幾聲,最終豎著狗尾巴,退到了門口。
秦凝吸了口氣,和圍著的眾人說:
“好了,都彆看了,不知道是不是雞瘟,大家趕緊回家看看自己的雞鴨吧!姆媽,你進去看著七斤吧,可彆醒了哭,我和良保叔會處理的。春燕,你不上學了?可都快六點半了啊,再不去吃飯遲到了啊!”
眾人歎息著走了。
秦阿南跺了跺腳,一聲長歎,進屋去了,許春燕也哭著進去了。
外頭剩秦凝、許良保、煞白著臉的小季,還有依然站在豬棚門口的郭軍。
秦凝斂了心底的憤怒,從容不迫的對小季說:
“應該是雞瘟。誰會那麼大膽,拿飯團隨便丟地上呀,你也說了,要不是看見有螞蟻,你都要撿起來吃了,那萬一人吃了,不是吃出人命啊?你彆多想了,你先回去吧,明天記得送魚來啊!”
“哦,好,我……那我走了啊!”
小季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白著臉走了。
秦凝跟許良保說:“良保叔,你進去看看我娘和春燕吧,灶裡都熄了,春燕還要吃飯上學呢,這些雞鴨不行了,我來拎去遠一點的地方埋了吧。”
許良保心疼的看著地上尚在掙紮的雞鴨,說:“要不然,處理處理,看能不能吃?”
秦凝趕緊擺手:“可千萬彆!要是吃出病來,後悔來不及。算了,你快進去吧,七斤在哭了,春燕也難過著呢,這裡我來弄吧。”
屋子裡,嬰兒的哭聲很大,許良保心疼兒子,歎著氣進去了。
秦凝徑直走到豬棚門口,看著郭軍,雙眼犀利:“晚上聽到動靜了嗎?”
郭軍一說話就低頭,聲音很輕:“聽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