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告訴你哦,一早那個死啞巴說話了,叫我今天給他留碗飯,他幫我出工,沒去你們後頭幫忙蓋屋子了。我早就叫他不要幫朱月娥家乾活了,這家子是真的小氣,讓啞巴那麼個壯勞力去幫忙,竟然連塊肉都是沒有的呢!本來就已經沒人幫忙了,現在啞巴都不去的話,我看他們家這屋子,是要蓋過年了!”
蓋過年?!
嗬,那是不可能的!
該再蓋一年才好!
秦凝心裡嘀咕了一句,卻和周彩鳳說:“不管人家的事。哎,你今天把做好的全部理一理,明天我契爹要來拿貨。”
“好好,那我知道了,我馬上去乾活。”
周彩鳳很識相的自己去西灶間乾活了。
秦凝帶著佐羅回了房。
“佐羅,去看看後頭還有幾個人在家,他們家的雞,是不是還放在後頭竹林裡。”
一會兒的,佐羅就回來報信了:“就四個男人在家,商量怎麼蓋屋子的事,雞在後頭河灘邊的籬笆裡。”
秦凝便拿了兩件衣服裝在木盆子裡出了門。
秦阿南看見了,還說道:“囡,你洗衣服啊?你放著吧,我等七斤睡了一起洗。”
“不用了,我這兩件不臟,我去後頭河灘上隨便搓一搓便完了。”
秦凝果然一會兒的就回來了,在房裡又囑咐佐羅幾句,推了自行車便走:“姆媽,我上班了啊!”
等到下午四點半,秦凝就迫不及待的騎了自行車回家。
nnd,憋了一天了,得回家驗收成果啊!
秦凝下班的時間,比生產隊裡放工早半個小時,她悠哉些騎到家,是正好可以趕上社員放工的。
但她心急,回到前進大隊的時候,社員們都還在地裡呢,秦凝便特意的騎自行車,繞道東地塊。
東地塊裡,果然都是好些人頭,在高高的棉花樹杆子上頭移動。
秦凝粗粗一觀察,便看見好些婦女在竊竊私語,臉上是一種曖昧難言的笑容。
秦凝放心了,悠哉悠哉的騎車回家。
周彩鳳在西灶間一看見她回家,便咋呼起來:
“哎,小凝你下班了,哎,你知道嗎?真的是雞瘟呀,你們後頭朱月娥家的八隻雞,全部死翹翹了呀,朱月娥中午回來看見,傷心得不得了,大哭啊!”
秦凝臉抽了抽:“哦,這個……現在才兩戶人家,也不知道算不算雞瘟呢,大家要注意著些才好!”
“對對對!我下午就把雞全部收在雞圈裡了,唉,嚇人!”
一刻鐘以後,秦凝便聽著屋子後頭先是朱月娥一聲尖利的喊聲:“秦振國!你給我過來!”
繼而,就是含糊的打罵聲音,很沉悶,似乎是關在屋子裡打的聲音。
周彩鳳停了手裡的活,好奇的轉頭看著秦凝家屋子後頭:“朱月娥這是怎麼了?雞死了,拿兒子出氣呢?”
秦凝沒接茬。
半個小時以後,老六娘子,三麻娘子、王大妹等人,齊聚秦凝家西灶間。
老六娘子:“彩鳳,你今天沒出工,錯過一場大戲啊!”
三麻娘子:“哎哎,什麼彩鳳錯過一場大戲,好像你看見的一樣!”
王大妹:“哈哈哈,嬸子,這個事情麼,看看就知道是大戲嘛!啊哈哈哈!”
毛玲娣沒出聲,但捂住嘴,笑得說不出話來。
周彩鳳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眼一斜:“你們到底要說什麼,說清楚一點,什麼大戲小戲的,都鬨雞瘟呢,你們家裡的雞有沒有收起來了啊?”
王大妹一點也不緊張,還笑:
“收了收了,中午一聽說阿南家和朱月娥家的雞都死了,早就收了。但是還有事情比雞瘟熱鬨啊,鬨人瘟呢!你知道嗎,我們今天在東地塊摘棉花,在地裡撿到幾件衣服呢,哎唷,花短褲,花襯衫,小奶罩,還有男人的褲子,啊哈哈哈!彩鳳,你說,是不是鬨人瘟,瘟在棉花地裡了?”
眾人曖昧的都大笑起來。
周彩鳳臉色變了變,手在沒人看見的地方抖了抖,還探頭看了看院子裡擼狗的秦凝會不會說什麼,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那,那是誰的衣服啊?”
眾人正笑的高興,也沒在意她的異樣,老六娘子還誇她呢:
“那,就是這個大戲!到底是彩鳳,這個才是大戲啊!你猜啊,你猜猜看,是誰的衣服短褲小奶罩呢?”
周彩鳳臉抽了抽:“我,我猜不出來。”
三麻娘子眼神無比曖昧,卻還鼓勵她哩:“你猜,你肯定猜得出來!”
周彩鳳臉開始紅:“我真猜不出來。”
王大妹就笑著靠到她耳朵邊:
“哎唷,這還猜不出來,我們不是還研究過的嗎?你看你,光想著賺錢,把這個事情忘記了,秦梅芳啊!顧桂英說的,那件花襯衫,還是增華師傅做的呢!”
周彩鳳眼睛“忽”的瞪大,眼裡光芒閃爍,立刻精神萬丈,拍案而起:
“真的?!哎喲我的娘啊!這麼大膽啊!那,那個男的,是誰啊?”
老六娘子和三麻娘子相視一笑,像一對恩愛多年的情侶似的默契:“你猜!”
這次,周彩鳳不乾了!
“猜個屁!快說,你們知道是誰了嗎?認出來了嗎?哎呀,急死我了,快告訴我啊,怎麼這麼大的戲,我錯過了呢?”
三麻娘子就笑著說:
“哎哎,不急不急,你知道的,我們女人的衣服嘛,還有點花頭,能看出來是誰的,但這男人衣服不都是一樣的嘛,那麼一條黑楚楚的褲子,本來是認不出來的,但是,發現衣服的唐阿婆一摸口袋,口袋裡有一塊爛糕,還有一張紙頭!
那麼我們都不大識字,唐阿婆就叫梁阿妹來看。梁阿妹多敢講啊,她就大聲的讀出來了,原來紙頭上寫了,今收到什麼磚多少錢,水泥多少錢的,關鍵,還有個名字……”
三麻娘子故意的頓住,周彩鳳手掐到她脖子上:“說!”
“啊哈哈哈,秦,振,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