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深深的歎氣,有些事情,真的很難說對錯,父母犯了錯,按理孩子沒有錯,可是孩子又怎麼完全逃脫得了呢?
而這些打他的孩子,家裡頭興許也曾受過秦文龍兄弟的欺負,現在欺負回他們的孩子,以暴製暴,他們根本不會覺得錯,說不定家裡的大人還十分鼓勵呢!
於是,冤冤相報,世事輪回,沒完沒了。
打人的孩子且不說會怎麼樣,而被打的這一個,興許因為從小受排擠,留下心理陰影,長大了也會變得暴力,或者存在報複的心理,那從此,世上又多了一個潛在的犯罪者,又是誰的錯呢?
秦凝皺著眉頭,掐住意念,用了一點空間之力,把壓住秦耀軍的幾個小孩撂倒了,再抱著七斤蹲下去,把秦耀軍給拎了起來:
“好了,起來!既然大家都打你,回家去啊!”
秦耀軍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的一件土布衣服已經十分短小了,縮在肚臍眼上,露出又黑又臟的肚子,他抹了一把臉,臉上都是泥,眼睛裡掛著淚,看了看秦凝,卻不動。
眼看著其他幾個小孩又擁上來打她,秦凝推推他:“走啊,回去吧,彆人打你就回去啊!”
秦耀軍依然不動,任彆的幾個孩子掰手掰腳的又把他給撂倒了打。
有個剃了桃子頭的孩子在一旁看著,和秦凝說:
“姐姐你彆管他,他喜歡被我們打,我們怎麼打他,他都愛跟著我們,反正沒人理他,他娘都不要他呢!”
秦凝眼看著幾個孩子對小小的秦耀軍拳打腳踢的,真是看不下去了,就說:
“國平,不是這樣說的,你們還說人家槍斃鬼勞改犯呢,你們這樣做,可也是不對的,不要這麼多人欺負一個了,要打就一對一。好了,都給我起來,那,我這裡有糖,不打架的一人一顆啊!”
秦凝手伸在口袋裡,一下子便從空間裡拿出來一大把糖揚在手裡,幾個孩子立刻放開了秦耀軍,圍住秦凝搶糖。
秦凝給他們一人一顆,說:
“好了,你們都是大孩子了,誰喜歡被人打啊?自己不喜歡的事,也不能讓彆人來受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懂嗎?不喜歡彆人就走開,不要打了啊!”
幾個孩子拿了糖,便笑嘻嘻的去一旁玩了。
秦耀軍木然的在一旁站著,像一個沒有生氣的木偶。
秦凝也給他一顆糖,伸到他眼前,他抬頭,黑黑的眼珠子怔怔的,不拿。
秦凝手又向他伸了伸,他一下子搶了那顆糖藏在身後,卻依然抬著黑眼珠子怔怔的看秦凝。
秦凝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說:
“秦耀軍,任何人做了錯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你叔叔做的錯事太大,你爹他們以前也欺負彆人太多了,所以,你,現在在幫你叔、你爹他們付賬,彆怨,彆恨。
你要是怨,你要是恨,今後隻會讓自己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但也彆躲,彆怕,勇於承擔,扛過去,長大了,就是新生活了。知道嗎?”
秦耀軍一言不發的看著她,小小的眼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凝搖搖頭,便抱著七斤走了。
秦阿南已經給秦凝煮好了粥,放在桌子上晾著,秦凝抱著七斤吃的粥,直等秦阿南洗好了頭發,才把七斤抱走。
秦凝推了自行車就走,先去了項家。
項家一派乾活的勁兒。
現在不僅僅項大姐項二姐回來幫忙了,連大姐夫二姐夫都加入了進來,理布匹的理布匹,車節約領的車節約領,做手工活的做手工活,忙乎的不得了,儼然是一個小型的服裝作坊了。
這個年代,也就服裝行業算是打了個擦邊球,當作是大家都在學裁縫,給各自所在的生產隊買了工分,便來做了。
因為光賺隊裡的工分,實在是太少錢了,秦凝給他們家這邊有活做,兄弟姐妹們都樂意相互拉拔一把。
難能可貴的是,項家雖然窮,兄弟姐妹之間都很勤勞,肯擔當,一起做了這麼久,彼此間一點口角都沒有,秦凝便鼓勵他們,隻管做下去了。
雖然項家舅舅和舅媽很忐忑,怕被人說,被人嫉妒,更怕不符合政策,所以到現在,項家舅舅和舅媽都繼續在生產隊裡出工,但並未阻止幾個孩子們賺這個鬆快錢。
所以兄弟姐妹幾個乾活乾的很是得勁,每天都認真的不得了,不舍得浪費一點時間,要不是現在沒有電,隻怕他們晚上都是要做的。
可這會兒,當他們看見秦凝在家門口一現身,所有人都停了活,湧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候。
“小凝妹妹,你怎麼來啦?”
“身體還好吧?”
“那個壞女人現在怎麼樣了?”
“妹妹快坐。”
秦凝和他們說笑了幾句,讓大家都去乾活,單留下了項月英,說:
“我來就是通知你一下,我跟滬上那邊說好了,再過七天,你就去人家工廠學針織橫機,你可怎麼都要好好學,以後才能幫著你兄弟姐妹們再賺錢啊。”
項月英連連點頭:“哎,妹妹這個放心,我一定認真學的。就是上回你說,會派兩個人去,還有一個是誰啊?”
秦凝眨眨眼:“這個啊,我還沒想好呢。畢竟以後都是要好好乾活的,我得再想想。”
“哦,好,反正我和誰都合得來的。妹妹,那我要帶些什麼嗎?”
秦凝見項月英沒緊著問,便囑咐她:
“就是帶上你的替換衣服、毛巾牙刷這些就行,不用什麼特彆的。人家那兒是開了很多年的大工廠,都有宿舍和食堂的,你去了,凡事勤快些,不懂不會的一定要問,因為就這一個月時間,回來了以後,可再沒有機會給你問人了啊。”
“你放心,妹妹,我一定勤快,人家讓我乾活我就乾,給人當徒弟呢,這個規矩我懂。”
項月英連連保證著。
這一點秦凝也是信任她的,項月英兄弟姐妹幾個都很勤快,這也是秦凝願意一直幫助他們的原因。
秦凝就站起來,準備走了:“嗯,那我走了,我要去我契爹那裡交代一下的,改天由他送你們過去工廠。”
“哦,那我送你……嗯,妹妹,我……”項月英也站了起來,卻欲言又止。
“怎麼了?你還有什麼要問我啊?”
“我,我,就是,我……”
項月英楞在那兒,“我”了半天,最終什麼也沒說清楚,她不斷理著額頭的頭發,說:“算了,沒什麼了,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