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當時我趕緊過去,把小凝拎上來,小凝隻會可憐巴巴的看看我,哭都哭不出來,那個秦梅芳早就走了,還在屋角那兒拿眼睛瞪我呢!
我當時就想,這種孩子,長大可不得了,好不惡毒啊!瞧,這長大了,就敢殺人放火!三歲定八十的事!唉!”
秦凝低著頭不出聲,這事兒,在秦月珍的記憶裡挺模糊的,大概對於秦月珍來說,這種事情太多了,不算什麼。
但成屹峰聽了,臉便黑了,他自然而然的靠近秦凝,輕輕把秦凝護在身前,眉宇裡都是心疼。
秦凝便笑起來打岔:“哎呀舅公,我都不大記得了,倒是您這麼一說,我知道的,您自小就疼我哩,嗬嗬。”
任貴均看看她的笑容,再看看成屹峰,說:“屹峰啊,你要好好疼小凝,可不能欺負她啊。”
成屹峰說:“外公,我怎麼會欺負小凝呢?我心疼她還來不及呢!我之前也不知道,這農村裡還有這種人,還好她死了,挺好!”
“唉!”秦凝聽著,重重的歎了口氣。
成屹峰不禁問:“怎麼了?你……不高興?”
“能高興什麼呢?我啊,自從被秦梅芳盯上,不管她死還是活,反正我都要沾晦氣的。她現在雖然死了,可是在農村裡,這種事還沒完呢!”
成屹峰有些緊張的看著她:“怎麼沒完?你的意思是……”
秦凝苦笑,又歎口氣:
“咱們這的人,不不,也不止咱們這的人,有些人,都有一種弱者或者死者為大的心理。
就拿秦梅芳想燒死我這個事來說,舅公倒是知道的,秦梅芳是自小就這樣對我,不管我有沒有做什麼,她都是愛欺負人的。
但彆人怎麼想呢?很多人想的都是,‘這個秦凝,一定也有問題,肯定也是哪個地方做的不好,秦梅芳才會恨她的!’
現在秦梅芳又死了,人們的腦子裡還會覺得,殺人不過頭點地呀,這秦梅芳都死了,秦凝還好好的呢!
所以,說不定有些人還會覺得秦梅芳可憐呢,瞧瞧,好好的姑娘,不過心裡一時不痛快,想放把火,結果還年輕輕的死了,多可憐啊!”
成屹峰和任貴均相互看看。
成屹峰皺眉說:“你這麼一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這麼想的人估計也,但這麼想的人,也是腦子有問題的,你可千萬彆理會。”
任貴均一下一下的點著頭,說:
“我也明白小凝的意思。還彆說,咱們這,還確實有這樣的人,就好比我上回跌斷了骨頭,還有人說風涼話呢,‘努,也是自己老了還瞎愛乾淨,非要洗什麼鞋子,看,摔了吧!’我當時聽著也是心裡不是滋味。要這麼說,我還是自作自受了!唉!總是有這種人的。”
秦凝深深的吐出一口氣:“這種就都算是受害者有罪論……”
幾個人正說著呢,“叮鈴鈴”,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聲在院門口響了起來。
費寶生推著自行車,響亮的喊了一聲:“姐,你來了!”他手裡拎著一大塊肉和一包東西就進來了。
寶生年齡比秦凝還大呢,十九歲的青年,本就長得清秀,現在吃的好了,青年的身量長上來了,便特彆的精神。
他穿了件常見的軍綠罩衫,把白色的節約領領子翻在外頭,乾淨爽利。一笑的時候,落出左邊的一隻小虎牙,很是討人喜歡的樣子。
隻是,他進來,看了一眼成屹峰,便默默的低下了頭。
秦凝對他笑了笑,招呼說:“哎,寶生你回來了。肉和皮子都買了?”
寶生人是向秦凝走近來的,隻越近,就越發低著頭說話:
“都買好了。我馬上就開始剁餡兒,阿公說放點菜乾進去,比較香。姐,你喜歡什麼餡兒?我多弄幾樣好了。”
秦凝偷偷看看成屹峰,見他也低著頭不說話,便說:“就放菜乾的好了,我也喜歡吃呢!你先剁著,等我給舅公理了發咱們一起調味道。”
“哎,好叻,那我進去了啊。”
寶生立刻就進了灶間,再不出來了。
成屹峰抬頭和秦凝對一眼,秦凝無奈的笑了笑,除此以外,她還能怎麼樣呢?
任貴均什麼都不知道,隻和秦凝說:“哎,小凝,寶生皮子買回來了,那你先幫我割這頭頂的草吧,早點割完,咱們一起包餛飩。”
“行!”
秦凝去任貴均房裡,把之前一直收著的理發工具拿出來,還把一塊讓寶生做的大圍脖兒係在任貴均脖子上開始剪,還挺像那麼回事。
成屹峰便在一旁看著,說:“小凝,你剪的挺好的,要不你也給我剪剪?”
秦凝看看他黃黃的頭發,說:
“我這個……噯,我這個是上回舅公跌傷了,他不能去理發店,我才想的招,也就舅公不嫌我剪的像狗啃似的,你讓我剪了,回頭阿姨瞧見了,肯定笑話你。現在你臉上好些了,不怕沾到頭發,要不你就騎寶生的自行車去公社剪吧,公社的理發店剪的好看些。”
成屹峰大力搖頭:“不不,你給我剪。誰會笑話你,狗啃就狗啃,你剪的,怎麼都是好的。”
任貴均就笑得見牙不見眼:“小凝,那你也給他剪,沒事,我也覺得你剪的挺好的,我走出去,人家都說我精神呢!”
“對對,小凝,你給我剪,我馬上去洗頭!”
成屹峰興奮的跳起來,立刻跑去灶間煮水了。
秦凝無奈的搖搖頭,隻管先細細的幫任貴均剪頭發。
等秦凝幫任貴均理好,成屹峰也洗好頭了,他很是期待的在之前任貴均的位置坐下,眼角眉梢都是笑:
“來來,小凝,你現在開始練練,以後我的頭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