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凝看看項家舅舅和舅媽的樣子,心裡酸酸的。
她點點頭,喊了聲:“舅舅,舅媽,你們慢慢說。”
項家舅舅看看項家舅媽,再看向秦凝,垂下頭說:
“小凝,我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事突然的來了,我……我這當爹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但是,月英臨走前,交代了幾句話,我……就跟你說一下。
她說,郭軍義還年輕,本來就是入贅的,她不在了,郭軍義沒必要留下來,還是另外找個人,好好過日子的好,請你有工錢,都結給郭軍義就行。
就是蘭蘭,她想托付給你。她說,你是她這輩子見過最聰明最明事理的人,她想讓孩子跟著你過,跟你姓也行,怎麼都行,隻要你肯收留就行,隻要你彆讓她呆在這鄉下就行。
嗚嗚,她,她隻信你,說跟著你,孩子一定不會有流血流到死都不知道是為什麼的日子,嗚嗚,她,信不過我們這當爹娘的啊!嗚嗚!”
屋子裡都是哭聲。
項舅舅把頭埋在雙腿間哭,項舅媽拿枕頭捂住嘴哭,白小荷坐在門檻上,拍著胸口哭,項月英留下的孩子——項美蘭,頓時無措的仰頭大哭。
秦凝閉上眼,眼淚橫流:“舅舅,你讓我想想,怎麼樣才是對蘭蘭最好的安排,你讓我想想。”
喪禮辦了三天,秦凝留在鄉下三天,白天在項月英家幫著治喪,晚上回秦唐村秦家,再入空間,和一家子在一起。
成屹峰聽著秦凝說的項家的事,也是噓籲不已:
“唉,想想人真是脆弱,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有了,要是人們有醫學的常識,要是農村也有救護車,興許就能減少這些事情的發生了。”
秦凝低聲歎:“要發展到農村也有救護車,還任重道遠。但要是農村富裕起來了,大家都能有電視、電話、摩托車這些,多少也能增長知識,和外界聯係快速些。”
“嗯,致富是關鍵。那,蘭蘭的事,你準備怎麼辦?”
“我……想和郭軍義再談一次,再做決定。”
三天後,秦凝和郭軍義坐在隻剩項月英遺照的堂屋裡,談話。
秦凝:“老郭,你是蘭蘭的父親,你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你不舍得孩子跟我走,那你就給我說一下今後對孩子在教養上的安排,我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做些什麼。如果你願意孩子跟我走,那我把我對孩子在教養上的安排跟你說一下。”
郭軍義埋著頭:“你說。”
秦凝看了看遺照,上麵的項月英笑容淳樸,青春正好。
秦凝彆開眼,認真的和郭軍義說:
“現在,我給我們兩個孩子找了一個留過洋的老師,專門教數學、語文和畫畫,明年,她們要開始學習舞蹈和音樂,以及外語。
如果蘭蘭來了,可以一起學,老師為人正直,受過專業的兒童心理教育,對孩子失去母親的心理安慰方麵,也能有所幫助。
飲食起居方麵,我有專門的人照顧她們,如果蘭蘭來,我會再請一個保姆,專門照顧她。另外,第一個星期,你可以陪著她住,一個星期後,你可以有空就來看她;
寒暑假,我們會去各地旅行,如果你願意,我們會帶上蘭蘭,如果你想去,我們也可以帶你一起去。
總之,不會讓蘭蘭覺得孤單,也不會讓你覺得失去了孩子的擁有權,更不會讓你以為,孩子是送給我了。我隻幫著帶和教育,孩子還是你們的,不過,你需要承擔一部分學費。”
郭軍義捂住臉,沉默了半天,說:“表妹,你帶走吧,我做不到你那樣好,我……小英是對的。”
秦凝:“既然你覺得小英是對的,那,以後,你還會留在項家嗎?”
“不不,我說的,是小英要孩子跟著你是對的記,至於我,我不會走,我守著這屋子,我努力賺錢,養蘭蘭。我知道,你請的老師,一定是很貴的,我努力賺錢,付學費。”
“既然你同意了,那咱們先這樣吧。人生,有太多不確定,現在四表姐不在了,你得把她那一份工作承擔起來,如果你能在一年內帶出十個徒弟來的話,我可以安排你到滬上工作,這樣,你可以和蘭蘭每天見麵。”
“真的?”
“真的。”
“好,我努力把小英的工作也做好。”
這一天,秦凝回到秦唐村以後,就去找了周彩鳳。
周彩鳳和秦炳元真的離了婚,一個人住在生產隊的倉庫裡三個多月了。
秦凝去的時候,周彩鳳就著一個小煤爐子煮粥。
秦凝走過去,說:“嬸子,過這種日子,後悔不?”
周彩鳳回頭看到她,笑得很燦爛:“你回來啦小凝!後悔啥,我開心得不得了。以前天天的要伺候一家子,現在我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多好!”
倉庫裡隻用兩條長凳一個竹榻搭了一張床,秦凝在床邊坐下,說:“那你以後有沒有什麼打算?”
周彩鳳精神很好,興頭頭的和秦凝說:
“有啊!我講給你聽啊,我現在每個月有二十塊收入哩,那麼我已經和大隊主任申請宅基地了,哎,我是嫁到這個村的呀,我兒子那麼個壯勞力,也是我給這個村生的呀,憑什麼我不能有一塊宅基地,對不對?
所以,大隊主任早晚會批給我的,到時候呢,我蓋一間屋子,我就一個人開始過了啊,我聽說了,你契爹的那個一大隊,已經開始分田到戶責任包乾了,那早晚會輪到我們這兒的,到時候我田也有,屋也有,我再做做手工,我自己不要太好過啊!
我再告訴你一個事啊,那個喝酒喝不死的老畜生啊,最近常常來討好我呢,還跟我說,隻要我回去,他一天喝四頓酒,就改成喝兩頓好了。
啊哈哈哈,去他娘的吧,我才不上當!喝了酒打我的事他忘記了?哼,我現在過著當大姑娘時的逍遙日子,乾嘛要回去受他的氣!
還有我家那個小畜生啊,非但不知道體諒我也是沒法子才要跟老畜生離婚,竟然還跑來罵我丟了他的臉,哼,倒是他的臉重要,還是老娘我的命重要?算了,我誰也不靠,我靠自己就完了!”
秦凝看著她那有些得意卻也有些傷感的樣子,說:
“哎,嬸子,你還很堅決啊,那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去滬上住一兩年?我給你介紹一個活,讓你靠自己靠得紮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