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當年薑文彬離家之前, 曾和芸娘開玩笑,道,“我閒暇時候也聽過說書, 據說男子考了科舉之後飛黃騰達,就變心了,我把這婚書帶去京城考試, 若我不要你了, 我就看看婚書, 我定不會負你。”
薑文彬想起之前的事情便不由得歎了口氣, 他歎氣的不是他變心, 而是歎氣這昏暗的世道。
他不想變心的,但是這個世道逼他變心啊, 他若是不娶柳瑩兒,他怎麼在朝廷上站得住腳?
說不定早就餓死了,哪裡還等得到今日與芸娘相見?
薑文彬從懷中拿出婚書, 道,“這是我與你成親時候的婚書,你看看吧芸娘。”
薑文彬把婚書遞給芸娘,“這麼多年我一直好好保存婚書,就等著與你相見的那一天。”
婚書乾淨整潔, 還用硬紙包好了,一看就是被小心保護著。
芸娘卻是笑了,她伸手接過婚書, 隨意掃了一眼就知道這還真是他們當年成親時候的婚書。
她耳邊突然想起薑文彬當年說的那句話——“若我想不要你了, 我就看看婚書,我定不會負你。”
但是現實情況呢?
薑文彬負她。
現在又拿著當年的婚書來找她。
這婚書被保存的很好,甚至連邊邊角角都是整齊的。
但她莫名地覺得惡心。
是那種胃裡翻騰, 好像是下一秒就要吐出來的惡心。
“這婚書保存的不錯啊,”薑懷雪看著薑文彬說話,她拉住芸娘的手。
“哈哈,”薑文彬乾笑兩聲,他舍棄了和芸娘相關的所有的東西,唯獨這婚書存放在了一處宅子裡,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留著這婚書。
但是他今日明白了,這婚書就是來幫助他的。
芸娘看見薑文彬臉上的笑,更覺惡心。
“怎麼了?娘親?”薑懷雪麵帶微笑,輕輕捏了一下芸娘的手。
芸娘的這隻手剛好拿著婚書。
薑懷雪把這婚書還給薑文彬,捏了一下芸娘的手。
“怎麼了嗎?”薑行雨牽著芸娘的另一隻手。
“啊……沒事,”芸娘感受到兩隻手上的觸感,好像有許多力氣從雙手湧入她身體。
一雙兒女都關切地看著她,她無疑是幸福的。
“隻是看這婚書有些眼熟……”
芸娘閉眼,覺得現在就是她“恢複記憶”的時機,她平複了一下心情,數秒之後睜開了眼睛,“……我好像想起來了。”
“真的嗎!芸娘你想起我了!”薑文彬臉上是狂喜,她想去牽芸娘的手,但看見芸娘的手都被一雙兒女牽著,也就放棄了。
他尷尬地把手放下來,道,“我是你的丈夫啊。”
芸娘點頭,“是啊……我記起來了但是隻有在江南鄉下時候的記憶,這婚書……你確實是我丈夫,懷雪和行雨都是你的孩子。”
周圍的吃瓜群眾哄地一聲鬨開了。
“太勁爆了!沒想到薑懷雪居然是當今工部侍郎的孩子!”
“薑文彬太爽了,他的人生是話本吧?發妻和丞相府有關係,薑懷雪寫話本這麼厲害,和秦王關係匪淺,而且薑行雨已經是解元和會元了,他馬上就要參加殿試……”
“你們也沒有深想過?芸娘怎麼會失憶?薑文彬為何不早早和芸娘相認?而且薑文彬之前的妻子不是柳瑩兒嗎?侯府小姐?”
此話一出,周圍豔羨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看來,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啊……
眾人繼續看薑懷雪那邊的情況。
拿出婚書之後,芸娘好像是恢複了記憶,這倒是讓薑文彬鬆了口氣。
芸娘恢複記憶那麼簡單的話,那麼之後的事情也很簡單吧,不過之後的事情都是更加私密的事情了,還是得找個僻靜地方談談。而且芸娘記憶不全……那他可以從中操作一番。
薑文彬建議道,“接下來的事情有些私密,我希望我們可以去酒樓包個雅間談一談?芸娘你覺得怎麼樣?”
“不用了,就在這裡說吧,我心裡又沒有鬼,也不怕被人給聽了去,”芸娘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
“……也好也好,就在這裡說吧,”薑懷雪也正想著找個包間談一談,畢竟接下來的事情涉及芸娘的一些私事,可能會讓芸娘想起難過的事情。
而在古代,一個女子被丈夫拋棄是一件麵上無光的事情,芸娘可能並不想讓那麼多人知道。
但是芸娘既然堅持在大家的麵前談,她也就順著芸娘說了。
同時薑懷雪也覺得欣慰。
芸娘這是成長了,從一個柔弱的古代女子變成了一個相對於瀟灑的人,今天都用不著她上場了,她打輔助就行。
芸娘的坦蕩倒是讓薑文彬有些尷尬。
有些事情他不想當著人的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