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掌握得很好,在他們到達廣場樓頂天台的時候,大簇煙花剛好從東南方向升空。
祁安知道,這簇煙花屬於她,且隻屬於她。
不是為了慶祝新年,是為了慶祝她新一歲的到來。
絢爛火光將他們彼此的麵孔照亮,陳澤野把人裹進外套裡,掌心扶住後頸,低頭湊過去細細密密地吻她。
攬在身後的手臂收緊,他低頭很專注地看著祁安:“生日快樂啊寶貝。”
那晚的煙花格外長,斷斷續續四十分鐘才結束。
陳澤野說,他缺席她四個生日,欠她四場煙花,現在全部都要補回來。
他還說以後會一直陪在她身邊。
每一個生日,直至歲歲年年。
兩人又磨蹭了會兒才往家走,祁安將外套掛在衣架上,抬眼看見茶幾l上放著一個很大的生日蛋糕。
“該有的總不能少。”在祁安身上,陳澤野特彆注重儀式感,笑著摸摸她頭發,“快來許願吹蠟燭。”
客廳的燈被關掉,隻剩瑩瑩燭火跳動在眼底,祁安雙手合十放在身前,許下這麼多年來相同的那個願——
祈求阿澤一世平安。
蠟燭全部吹滅,陳澤野卻用手覆住她的眼,說還給她準備了另外一份生日禮物。
睫毛眨動剮蹭在手心的紋路,祁安忍不住好奇:“是什麼啊?”
陳澤野故意保持神秘,隻告訴她不許偷看,耳邊同時傳來抽屜開合的窸簌聲。
“好啦。”談吐間的熱氣拂過耳廓,陳澤野在她耳垂上輕捏,“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祁安緩緩掀開眼皮,視線逐漸開闊清晰,一疊厚厚的文件擺放在她麵前。
是財產轉移協議。
作為一名法學生,祁安幾l乎每天都在和這些東西打交道,本該熟悉的條款和名詞,在這一刻卻變得無比陌生。
喉嚨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她磕磕巴巴地叫他:“阿澤。”
“你......這是要乾什麼?”
陳澤野把人抱起放到腿上,手臂穿過她腰側,下巴貼過去擱在頸窩裡,逐條給她解釋:“這個是我們在黎北曾經住的那套房子,是我母親留下來的,她年輕時去那裡采過風
,很喜歡小鎮那種慢吞吞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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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都是我外公留下來的遺產。”
這是陳澤野第一次同她講起外公外婆。
他說兩個人年輕時都是高校教授,沈家也算是當地知名的書香世家,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沈初宜乖巧懂事,唯一叛逆的那次,便是和陳紹商在一起。
沈父沈母並不看好沈初宜和陳紹商這段婚姻,覺得陳紹商出身不好,性格偏頗日後容易出問題,一度反對勸阻了很久,但架不住少女一番情深,不顧一切地為愛衝鋒陷陣。
“母親去世給他們帶來的打擊太大,沒過多久也相繼生病離世,他們不想操勞一生的積蓄都落到陳紹商手裡,便提前把財產轉移到江馳逸爺爺那裡,讓他代替保存。”
老爺子他們瞞得很好,這麼多年陳澤野對這些事情絲毫不知道。
“本來打算成年時就交給我的。”陳澤野指腹輕輕擦著她手背,說起這些時他語氣很緩慢,“沒想到我中途被秘密送出國,耽誤了四年多的時間,直到前幾l天才弄好交接手續。”
祁安聽他把這些說完,眼圈泛起難忍的酸澀。
她也不知道這種情緒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可心口悶悶得很不舒服。
下唇被咬出很明顯一個齒印,她鼻子吸了一記,搖搖頭小聲說:“我不要。”
陳澤野強行把人轉過身來,麵對麵相視,指腹在她發紅的眼尾上揉了揉,輕笑一聲打趣:“怎麼。”
“嫌少啊。”
“亂講什麼啊。”
祁安像隻炸了毛的貓,手攥成拳敲在他手臂上:“我才不是這個意思。”
陳澤野卻較起真來,慢慢撫摸著她的長發,頭頸低下一點,話語在不明顯地發顫:“確實不多。”
“陳澤野。”祁安腦子很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抓住他的手打斷,“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為了這個。”
她太明白這份協議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陳澤野把所擁有的一切都給她了。
牆上時鐘滴滴答答,陳澤野喉結滾動,嗯了聲回應著:“我知道。”
“但是我也說過,不會讓你輸,更不能讓你跟著我吃苦。”
他把人摟得更緊一點,偏頭吻在她頸側:“總得拿出點實質性的東西對不對?”
陳澤野對祁安其實是有愧疚之情在的。
無緣無故消失的那四年,祁安因為他受了太多折磨,他總是想傾儘一切去補償。
要給她全部的愛,也要給她物質上的保障。
“簽了吧寶貝。”
陳澤野把筆塞到她手裡:“在這裡寫上你的名字就好。”
“名字會不會寫?”他捏了捏她下巴,聲音很低,就像在哄小朋友那樣,“示字旁,耳刀祁,安是平安的安。”
祁安耍起賴皮:“我不會寫。”
陳澤野乾脆伸出手,掌心包裹住她的,帶著她在紙上一筆一劃簽字,因為距離太近,說話時能明顯感受到他胸腔中的震動。
“我是你的,我的東西自然也是你的,隻不過這樣更名正言順一點。”
“而且這些根本算不上什麼,連給你當聘禮都不夠。”
最後一筆落下,情緒洶湧到極點,祁安轉身摟住他脖子,貼近他的唇瓣,主動吻了過去。
陳澤野掌心扣住她後腦,把人攬得更緊一點,他們就這樣靠著、抱著、相互親吻著,用最親密的距離,任由體溫和呼吸交相融合。
夜很漫長,他們吻到體力都被消耗。
祁安腦袋窩在他頸側,脈搏跳動最鮮活的地方,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手指緊抓著他的衣擺,在他耳邊細細碎碎地說:“忘記我之前說的話了嗎。”
“其實我什麼都不想要。”
“我隻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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