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啊?”賀鳴堯笑。
紀晟皺著臉不想搭理這個壞胚子。
“小橘子,知不知道?你這一針進口的退燒藥花了我足足九塊錢!”
他剛在外麵用銀元換來的九塊錢還沒摸熱乎,轉手全部扔進了醫院,現在他兜裡就剩一張麵值五分錢的票子了。
“九塊錢很貴嗎?”紀晟哼唧。
“百貨商店裡的售貨員,一級工的工資,一個月二十四塊錢,你說這九塊錢貴不貴?”
差不多就是普通職工一個月三分之一的工資了。
紀晟果斷閉嘴。
賀鳴堯笑了笑,摸摸他的腦袋道:“好了跟我出去,咱們在長椅上坐一會,待會要是順利退了燒,我們就走。”
“不能在這個病房裡躺著睡一晚嗎?”紀晟說。
“沒錢啊,寶貝兒,我兜裡就剩五分錢了。”
紀晟:“…………”
紀晟隻能跟著他出了病房,小心翼翼坐在走廊的長椅上,靠著賀鳴堯打瞌睡。
直到醫院裡的人陸陸續續下了班,沒多久,旁邊醫務室的門也開了,女醫生脫了白大褂,儼然一副要下班的模樣。
“呦,這是打完針了?”女醫生視線掃過去,紀晟仍然捂著屁股,眼睛紅通通的。
“打完了,”紀晟不太好意思地鬆開手,“季醫生,你這是下班了?”
“對,下班了,趕著回家帶孩子呢。”
賀鳴堯見走廊沒其他人,猶豫道:“季醫生,你是不是有個弟弟叫季東?”
女醫生一怔,臉色沉了下來,“你說什麼呢?我不認識這個人。”
她確實有個弟弟,隻是在三年前,大-鳴-大-放時期,那臭小子不小心說錯了一句話,驟然被卷入了那場風波,從此杳無音訊。
季家的人不是不想仔細打聽,但當時鬨騰的厲害,稍微多打聽幾句,隻怕連家裡的其他人都要一起遭殃,到如今,他們更不敢在外麵提起季東這個名字。
賀鳴堯明白她謹慎的態度,低聲對她道:“我認識季東,他和我提過他有一個姐姐,叫季雪,和他是龍鳳胎,所以姐弟兩人長得很像。”
確實長得很像,賀鳴堯之前走進醫務室,第一眼就認出了季雪,這姐弟兩不愧是龍鳳胎。
“你、你見過他?”季雪對他的話將信將疑。
“季東在襄寧市那邊的河灣溝農場,他和你一樣,在場部醫務室做了醫生,不用風吹日曬,過得還不錯。”
“襄寧市?”季雪眼睛一亮,“在西北那邊呢,好家夥,這臭小子被送的夠遠的!”
幸好還活著,聽起來混得相當不錯,居然還在農場醫務室當了醫生呢。
賀鳴堯沒再多說,當初在農場,他被前後關了兩次禁閉,次次出來都要進場部醫務室掛吊瓶續命,他手裡沒錢支付醫藥費,都是季東一邊罵一邊幫忙墊付的。
沒想到現在偶然碰到了季東的家人,幫忙告知一下消息也沒什麼。
河灣溝農場不是不允許通信,隻是有些人為了不連累家人,至死都不願意對外聯係,也不願意告知家人自己的消息。
賀鳴堯提醒道:“河灣溝農場允許家人前來探親,你們可以去看看他,但是我建議你們在這邊低調點,就裝作從來不知道他的消息,免得被牽連了。”
季雪激動點頭:“我明白,我明白……太謝謝你了!”
她看紀晟和賀鳴堯坐在長椅上,反應過來了,“這天都快黑了,你們不在病房裡住一晚?”
紀晟無語望天:“他交不起住病房的錢……”
他們現在很窮,口袋裡就剩五分錢了。
“這有什麼?我給你們交錢,你們儘管住!” 季雪乾脆道。今天得了小弟的消息,恐怕回了家,她爸媽都能樂翻天了。
賀鳴堯拒絕了季雪的好意:“不用了,我準備帶他去我朋友家裡住,醫院裡的病房住著不舒服,還不如去我朋友家呢。”
季雪也沒勉強,忽然伸手摸了摸紀晟的額頭,“這肯定不燒了,看來打針挺管用的。”
紀晟衝著她笑,下一秒就被賀鳴堯狠狠扯了過去。
賀鳴堯也摸摸他的腦門,臉色很平淡,道:“沒錯,肯定不燒了。”
紀晟非常確定這個壞胚子肯定是吃醋了!
兩人跟著季雪一塊出了醫院,季雪性子爽利,三言兩語就把自己介紹的清清楚楚。
她今年年紀二十三,前幾年大學畢業就結了婚,對象也是醫生,隻是今天他提前下了班,去了幼兒園接孩子,所以隻剩她一個人獨自下班了。
“我往這邊走,我家就在醫院後邊的家屬樓,在三樓,”季雪笑著說,“賀鳴堯同誌,還有紀晟同誌,歡迎以後來我家做客,我爸媽肯定歡迎你們!”
紀晟也笑著和她招手道彆,轉頭瞅著賀鳴堯的冷臉,腳步走得越來越慢。
“怎麼不走了?”賀鳴堯停下腳步。
“我屁股還疼呢,走不快呀!”紀晟苦著臉。
賀鳴堯冷笑:“剛剛一口一個季姐姐喊得那麼甜,也沒見你走路慢一點,現在倒是愁著臉說你屁股疼了?”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聞到了一股好大的酸味,不知道是誰把醋壇子打翻了?”
紀小少爺用清澈漂亮的眼睛瞅著他。
賀鳴堯沒話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