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能啊,”錢主任道,“國棉廠的內部工作人員買棉花被不用票,但是也要花錢買!”
紀晟眼睛一亮。
他不缺錢,缺的就是棉花票和布票!
錢主任又道:“那個十斤重的棉花被挺貴的,起碼需要三十多塊錢!你先把賣野雞兔子的錢拿著,待會到了廠子裡,我出麵給你買!不用票!”
紀晟當即道:“太好了!錢主任,你幫我買到棉花被,我白送你兩隻野雞!”
“那敢情好!”
錢主任沒和他客氣,笑得眼睛眯了起來。
“小同誌,你等等啊,我回家問問樓上樓下的幾個職工!”
上次大晚上他躲在家裡悄悄吃爆炒兔丁,肉香的味道根本擋不住,順著窗戶縫隙遠遠飄了出去。
饞得第二天樓上樓下的人家都在罵。
錢主任心知左鄰右舍大概都知道香氣是從自己家裡飄出去的,隻是沒把話說明白了,上次他舍不得把肉分出去,這次可不能忘了鄰居!
有肉一塊吃!都是一個賊船上的,誰也不怕被舉報!
沒多久,錢主任帶著東湊西湊的錢票子,滿麵紅光地走出家屬樓,身後跟著一個年輕壯小夥。
“小同誌,這背簍裡有多少隻野雞兔子來著?”
錢主任擔心不夠大夥兒分的。
紀晟提前數清楚了,“野雞有十隻,兔子剛好十五隻!”
錢主任仔細估算著。
剛剛他回了一趟家屬樓,悄聲問左鄰右舍想不想買肉,誰知一窩蜂湧來了十幾戶人家。
幸好大家都知道這是私底下倒買倒賣,不能伸張,一個個都壓低了聲音打聽,問清楚價格就爭相把錢塞了過來。
撇去所有人要的,還剩下三隻兔子沒人買,錢主任闊綽地直接包圓了!
付清所有錢款,旁邊的年輕壯小夥連忙走上前,笑得憨厚老實,帶著沉甸甸的背簍悄聲走進家屬樓。
賀鳴堯聽得遠,隱約聽見家屬樓那邊傳來一陣激動的歡呼,聲音壓得很低,透露出興奮和喜悅。
不一會兒,年輕小夥出來歸還背簍,又急匆匆小跑著回去。
紀晟攥著手裡的錢,迫不及待跟著錢主任走進國棉廠,直接拐彎進了倉庫。
厚實鬆軟的棉花被褥,胖鼓鼓的,長寬約兩米,裡麵棉花填得足足的,肯定有十斤重了。
“這個怎麼賣?”紀晟興奮地摸了又摸。
“三十六塊。”錢主任比了個數字。
“我買了!”
紀晟毫不猶豫付錢。
賀鳴堯對眼前的棉花被褥同樣很滿意,想到周泊川和葉珊,又道:“錢主任,我們想買兩床,行不行?”
“當然行!”
錢主任有心想和賀鳴堯處好關係,賀鳴堯兩次都能帶來滿滿一筐的野雞兔子,就說明了及其擅長進山打獵。
萬一以後想吃肉了,就算副食品店供應不上豬肉,他也能通過賀鳴堯的渠道,買些野物回來解解饞。
錢主任道:“這裡還有不少床單布料,雖然都是瑕疵品,但是價格便宜,也不需要布票,你們看看有沒有想要的?”
居然不要布票?
紀晟低頭翻了翻所謂的瑕疵品,費了老半天勁才從布料邊角看見一小塊汙跡,又或者有印染不均勻的地方,這點瑕疵基本可以忽略不計了!
一口氣收了十幾塊床單,一塊床單最便宜也要兩塊錢,紀晟兜裡的錢嘩啦啦地流出去,揣著包裹,心滿意足地離開國棉廠。
來到大門口時,紀晟特地說了一句。
“錢主任,如果以後你需要買肉的話,每隔兩個月,我可以專門上門給你送幾隻野雞兔子。”
“那太好了!”
錢主任是國棉廠的車間主任,工種級彆高,工資也多,每月工資六十多塊,他不缺買肉的那幾塊錢!
錢主任道:“國棉廠家屬樓管理嚴格,外人不好進來。下次你帶著野雞兔子,可以去長安街後麵的那個罐頭廠——”
“在長安街附近?”紀晟驚訝,小洋樓就在長安街呢。
“對!”錢主任道,“長安街後麵有個罐頭廠,大門口就有一個辦公室,你直接進去找裡麵的孫乾事——孫衛國,他是我愛人的弟弟,絕對靠得住!”
“到時候你對著孫乾事報我的名字,他知道該怎麼做的!”
“哦哦,好的,我知道了!”
紀晟記住了罐頭廠的位置,和錢主任道彆,隨後高興地圍著賀明堯身後的麻袋打轉。
兩床足足十斤重的棉花被褥,被折疊壓縮裝到專用的大號麻袋裡,體積相當大,所幸也不重,賀鳴堯單手拎著兩個巨大的麻袋,一路拖了回去。
當天下午,周泊川和葉珊下班回家,瞥見胖鼓鼓的棉花被,頓時又驚又喜。
“這麼厚重的棉花被,連你泊哥都搞不到呢!”葉珊挺著大肚子坐在椅子上。
“哪裡來的?”周泊川問。
“國棉廠那邊買來的!不要票的!”
紀晟挑著能說的大概說清楚,又道,“我們買了兩床呢,正好給泊哥你們送一個,就當是給大嫂肚子裡的小寶寶的禮物!”
葉珊笑:“那我們家的小寶寶真是太有福氣了!”
一陣笑鬨過後,賀鳴堯被周泊川拽出了門;紀晟好奇地張望,葉珊則趁機拉著他說話。
“泊哥,有什麼事不能在房間裡說嗎?”賀鳴堯納悶。
周泊川道:“我提前和你說一聲,今天下午我收到了祁謙和徐一鳴兩人同時拍過來的加急電報。”
“怎麼?和我有關?”
“兩件事!祁謙說明天他就到韶安市了!”
賀鳴堯不以為然:“那小子來就來唄,他知道我在這了?”
“何止他一個,連你家賀老頭都知道了!”
周泊川又道:“徐一鳴也在京都,他給我拍加急電報,說祁謙那小子想拉著你去邊疆當兵,賀老頭居然也同意了,你想不想去?”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