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殼徹底關閉,通訊開始恢複,桌上的收音機發出茲茲的噪音——
“……全國各地……均有震感,簡要情況通報如下……”
徐一鳴正使勁拍著收音機,忽然聽到新聞通報,猛地便站了起來。
陳嬌嬌驚疑:“能接收到廣播了?”
徐一鳴沒應聲,拎著外套就走。
“我去一趟派出所。”
“哎飯也不吃啦?”
“晚上回來再說。”徐一鳴頭也不回。
陳嬌嬌隻能看著他急匆匆出門,目光無奈,轉身調換收音機頻道,仔細收聽其中的消息。
“茲茲……據不完全統計,全國各地均有不同程度震感,京都、上海、廣南……以上區域僅有輕微震感……”
就在這時,紀晟慢吞吞地走下二樓。
陳嬌嬌招手:“快快快!過來聽廣播!通訊總算恢複了!”
紀晟連忙跑過去,坐下來認真收聽著當前的新聞廣播。
對紀晟而言,從地震的那一天開始,這個世界的曆史莫名其妙拐了一個大彎。
一九六二年三月底,全球地震。
地震涉及範圍極廣,從北歐到東南亞,幾乎所有國家均有明顯震感。
所幸各地的破壞程度也不同,京都上海這些城市隻有小幅度的地震,至於其他嚴重地區,房屋倒塌,橋梁斷裂,山體滑坡……傷亡損失難以估計。
韶安市隔壁省城尤其嚴重。
消息一出,全城皆動。
有活躍的積極分子出麵,號召組織了一大批隊伍,動員、捐贈、救災……成批的物資源源不斷運了出去。
罐頭廠依舊沒有開工,但也組織了幾次捐贈活動,紀晟跟著其他人一塊低調捐款。彆人捐多少,他也捐多少。
輪到派出所那邊動員,大紅色的捐款箱明晃晃擺在門前,徐一鳴和趙關城搬來兩張桌子,頂著大太陽天坐在那裡。
紀晟摸了摸口袋裡嶄新的二十張大團結,有些肉疼,抬頭瞥見趙關城那張憨厚的國字臉,頓時生出了立馬轉身回家的心思。
徐一鳴眼尖地看見了他,“紀晟!站在那乾什麼呢?”
紀晟硬著頭皮走過去,堅決不肯看趙關城一眼,硬邦邦地說:“……給你們送錢來的。”
徐一鳴笑得眯眼:“呦?送多少錢?”
紀晟沒說話,鬱悶地把兩百塊錢塞進捐款箱。
徐一鳴誇獎:“不錯不錯。紀晟同誌!思想態度非常端正,代表組織感謝你!”
紀晟:“…………”
趙關城也極其自然地誇了他一番。
對著這個表麵憨厚的趙公安,紀晟心裡止不住憋屈,衝動地說道:
“我表現得再好也沒用啊!比不上趙公安的思想態度端正!趙公安多厲害,和你對象交好的朋友,眼睛眨也不眨地私底下調查——”
徐一鳴打斷他:“紀小晟!你該走了。”
“為什麼呀?”紀晟難過地說著。
為什麼要在背地裡調查他?
倘若沒有趙關城查了他的身份,賀鳴堯又何必千裡迢迢遠去邊疆當兵?
紀晟不懂他們心底的想法,也不懂他們之間的權衡交易。
紀晟隻知道眼前的利益和損失。
趙關城調查了他!
他害得紀晟在某些視線當中完全暴露,害得紀晟處於不上不下的危險境地。
趙關城裝著沒聽懂他的話,笑嗬嗬道:“紀晟同誌,大太陽天的,早點回去吧。街上亂糟糟的,回家安全點!”
紀晟本想繼續說幾句,徐一鳴冷著臉站起身,拽著他離開了派出所。
回到小洋樓,徐一鳴指著他的鼻子怒罵:“是不是舒服日子過夠了?非要跑到人家麵前問清楚?有意思嗎?”
紀晟也氣:“你知道他乾了什麼嗎?他憑什麼查我呀?”
徐一鳴被他逗樂了,低頭看著紀晟,目光低沉,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
“你也知道你的身份有問題,憑什麼不能讓人查?”
“我沒有!”紀晟最討厭這些人懷疑他的身份。
徐一鳴又笑了:“那你倒是說說,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原籍戶口在哪?祖上八輩都是哪些人?親朋好友在哪裡?”
“我……我……”
紀晟啞口失言,委屈地低下了頭,眼圈漸漸通紅。
徐一鳴非要讓他看清楚現實,免得哪天不管不顧闖出大禍。否則即便有賀鳴堯護著,紀晟遲早也要被抓走了。
“你以為你在這裡的安穩日子是怎麼來的?要不是賀狗那家夥擺明了護著你,我頭一個調查你的身份!不好好低調做人,還要跑到趙關城麵前質問?”
“他憑什麼查我呀?”紀晟抹眼淚。
“憑的就是懷疑你是特-務分子!”
“我不是!”紀晟跳腳。
“憑什麼你不是?你的身份說得清楚嗎?”
“嗚。你們都是白眼狼!”紀晟罵道。
“……”徐一鳴轉身扶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