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異常破敗,大堂中央的佛像端正威嚴,門口有一個穿著破舊的老和尚,正閉著眼睛敲木魚。
賀鳴堯拉著紀晟去拜佛,小崽懵懵懂懂跟著他們一塊拜。
紀晟覺得奇怪,“你信佛嗎?”
“信則有,不信則無。”賀鳴堯從來不信世間萬物,但是他也有不能把握的東西。
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出錯。
賀鳴堯偶然有一次路過這座山,大清早山峰忽然霞光萬丈,眨眼間光芒完全消失。
仿佛那一瞬間隻是他的錯覺。
他拉著紀晟來到後院,一顆巨大的古樹矗立在院子中央。
已是十一月,冬季冷風呼嘯,光禿禿的枝杈上掛滿了求姻緣的紅繩和木牌。
紀晟驚呆了,“我還沒見過這麼大的一棵樹呢!”
估計至少要五六個人手牽手,才能把這棵樹圍起來呢。
賀鳴堯沒說話,從樹下落滿了灰塵的盒子裡拿出兩塊木牌,又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把刻刀。
他低下頭,認真地把自己和紀晟的名字刻在木牌上。
紀晟見狀,疑惑地坐在他麵前,“為什麼要把我們兩個的名字刻上去呀?”
“我想求來生。”
“……”紀晟看著他垂眸認真刻字的模樣,好半晌,他才問,“這個有用嗎?”
“不知道。”賀鳴堯摸摸他頭發,“說不定有用呢。”
萬物皆有靈,能讓山峰發出霞光的,應該就是這顆活了幾千年的古樹。
賀鳴堯第一眼看見古樹上掛滿的紅繩,便想著要帶紀晟過來看一看。
傻狗子。
紀晟趴在他背後抱得很緊。
兩人親手用紅繩綁住了木牌,綁得牢牢的,賀鳴堯把它高高地掛在樹上,任它在風裡晃著響。
離開後院時,紀晟似有所感,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遠遠看見刻著兩人名字的木牌隱約發著光。
“!!!”
紀晟懷疑地揉了揉眼睛,定睛再認真去看,那圈淡淡的光暈已經沒了。
“奇怪。”
該不會真讓那隻大狗子如願以償了?
賀鳴堯牽著他:“怎麼了?”
“沒什麼,走啦。”紀晟搖搖頭,步伐歡快,高興地晃來晃去。
小崽呆在大堂,好奇地轉了一圈,結果跑過來跑過去,整個寺廟居然隻有一個老和尚!
他跑到老和尚跟前,“老爺爺,你一個人在這裡住著呀?”
老和尚不搭理他,沉默著敲木魚。
小崽瞅著他麵前的木魚,“這個是什麼?我也能敲嗎?”
依舊沉默著敲木魚。
小崽死活撬不開他的嘴,最後瞅著他麵前一溜的小木魚,心思微動,“寶寶能買一隻木魚帶回去嗎?”
老和尚頓住,睜開眼打量著他,“你要木魚乾什麼?”
小崽不太好意思地說:“送給爸爸當生日禮物,我想讓他閒著沒事敲敲木魚念念經,學著心平氣和。”
這樣生氣的時候,寶寶也不會遭殃了。
不遠處,賀鳴堯剛剛走過來,把他說的話聽得清清楚楚,繼而又聽到了他的心聲……
賀鳴堯氣笑了,揪起他的衣領就走。
“買什麼木魚?我敲你這顆圓腦袋念念經,照樣能心平氣和!”
“嗷嗚。”
紀晟笑著樂不可支。
下山到國營飯店吃完飯,又去集市逛了一會,把老師傅賣的驢肉火燒全部包圓了,最後連忙抓緊時間,搭乘長途車回到香溪鎮,又進山回到部隊軍營。
祈謙提前買好了晚上十點整的火車票,還是臥鋪,再不快點動身離開,半個月的假期就要過了。
紀晟舍不得走,賴在宿舍不肯動,抱著賀鳴堯抹眼淚,“我能不能不走?就呆在這裡陪你兩個月,等著你退伍,我們一塊回家。”
賀鳴堯哪能讓他在邊疆受苦,邊疆的冬季不好過,大雪封山,寒風刺骨,生活條件更加艱苦。
更何況賀鳴堯平時在外四處奔波,十天隻有兩三天才能回到宿舍安穩地睡覺。
紀晟留在這裡,兩人照樣見不了幾麵。
賀鳴堯哄著他說:“如果你留下來,罐頭廠的工作怎麼辦?”
“不要了。工作丟了就丟了,回頭再找一個!”紀晟不在乎賺多少工資。
反正他們現在不缺錢。
賀鳴堯低聲說:“聽話,隻要兩個月,就剩兩個月的時間,年前我一定撂挑子回家!”
紀晟哭著不吭聲。
賀鳴堯抬手擦掉他的眼淚,“你待在這裡我們也見不了幾麵,明天我又要出去接任務,可能要忙好幾天,甚至半個月都不能回來,到時候你一個人待在這裡,還不如在韶安市過得舒服呢……”
好說歹說,總算哄著紀晟鬆了手,賀鳴堯幫忙整理旅行包,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無非就是拖延時間想多呆一會。
紀晟抱著他親了好半天。
小崽默默轉過身裝作沒看見,連連唉聲歎氣。
又要開始噩夢一般的火車生涯了。
足足五天六夜!以後他絕對不要出遠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