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哭過了,我不哭了。我要好好生活,連同他那一份兒一起。他說希望我幸福,我要過的高興他才放心。”
絲絲伸手替她擦乾淚滴,“嗯,我們好好生活。”
姐倆又哭又笑,完事擦乾眼淚準備到廚房做飯。仨孩子看到絲絲出來頓時安靜的呆立當場,連跟她最熟的白芷都有些躊躇不敢上前。母親口中的小姨可是出國的留學生,很厲害噠。
“白芷,過來小姨看看,幾年不見長高好多,都成大姑娘了。”
聽到熟悉的語調,小女孩才笑著走到她跟前。七歲的小姑娘身高到她胸部,眉目五官越長越像趙青青。
“小姨、媽媽說你坐火車累了,讓我們都小聲點兒彆吵你。”
“謝謝。”絲絲摸摸孩子的臉頰,伸手牽起她。“小姨給你買了禮物,過來看喜不喜歡。”
“真的嗎?”
白芷興奮的臉頰發紅,跟著她往裡走。趙青青聞言嗔道:“這麼老遠還給她買啥啊,一路提回來多麻煩。下回可彆買了。”
“你也有份兒,進來一起看。”跟姐姐說完,她回頭招呼劉家姐妹倆。“還有大妞和妹妹,姨姨也給你倆買了哦,快進來一起看。”
這幾年她和於解放不在家,趙青青多虧鄰居們的照應。尤其是劉嫂子離的近,跟她處的關係非常好。
大妞牽著妹妹,衝她靦腆的笑笑道謝,蹦蹦跳跳的跟著一起進了屋子。
絲絲打開箱子,給倆大孩子的是連衣裙,倆女孩子拿著開心的去換,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啊。給小姑娘的是洋娃娃,四歲的女孩抱著喜歡的不得了,從沒見過這麼精致的娃娃。
“這個是給你的。”
口紅拿出來送姐姐,趙青青楞楞的不明白這是啥。接過後不知該怎麼打開,摩挲著光滑漂亮的外管用目光詢問妹妹。絲絲笑笑拿過來給她打開,將口紅擰了出來往她嘴上塗。
“娘呀,這是啥啊?”
“口紅,抹到雙唇上非常漂亮。古時候的大家女子會用蜂蠟、魚油、濃縮的鮮花汁子自己製作。不過那時候沒這種管子,都是裝到一個扁平的小盒子裡,用的時候用手指塗抹給雙唇增色。”
“就跟你之前做的胭脂似的?”這麼會兒功夫,絲絲已經給她抹好了口紅。原本暗淡的雙唇頓時明豔動人。“你做的那胭脂還真好看,好多要結婚的女孩子都找我幫她們抹呢。”
“差不多。”
“小姨,你看好看嗎?”
白芷和大妞手牽手出來,換了裙子的小姑娘手牽手並蒂花一般站著,大眼睛裡撲閃著忐忑,等待大人的肯定。
“好漂亮。白芷和大妞都一樣好看。”
得到肯定了,孩子歡呼雀躍。於解放回來了和趙青青一起做飯,絲絲帶著孩子們在院裡玩耍。跟孩子熟悉後抱著最小的孩子給她檢查了一下,心裡在思考孩子這唇裂的解決方案。
“能治好嗎?去醫院看過,大夫說就算做手術修複也不可能跟正常的一樣。孩子受這影響吃飯不利索,到現在沒法正常說話。她娘如今懷了老三,腳丫子腫的做啥都不利索,對她有些顧不上。”
趙青青說話聲兒不大,且背著小丫。絲絲點點頭,小聲的回:“修複後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模一樣,但能達到正常生活所需。比如咀嚼說話等都不再受限。”
“那、”聽妹妹這麼說,趙青青有些激動。這娃娃她可說是看著長大的,比孩子她娘都上心。“得花多少錢?”
“國內收費並不高,以老劉的收入負擔沒問題。劉嫂子如今對孩子什麼態度,準備給孩子做手術嗎?”
“說是要做的。”
趙青青的目光轉向院裡開心玩耍的孩子,多希望她們都能快樂長大。
“那就沒問題。我明天到單位去辦入職手續,正式工作後先將小丫的手術提上日程。等一下我們到隔壁去,跟那兩口子商量一下具體內容。”
“好。”
晚飯時留劉家姐倆在這邊吃飯,完事領著他們到隔壁。劉嫂子看到絲絲兩眼放光,說起閨女手術的事兒,她臉色不太好。
“死丫頭片子還得花那麼多錢……”
“劉嫂子、”
絲絲一開口,女人立馬住嘴。臉色也多雲轉晴,對著她滿臉的笑。“我就念叨幾句而已。錢我都攢著呢,夠給她治病。”
“那你們選個日子帶小丫辦理住院。”
“行,我們知道了。”劉嫂子摸摸自己的大肚子,再瞧瞧自己那大象腿胖腳板。“我這樣可咋照顧啊?要不等明年吧,等我生了孩子,孩子大一些了能騰出手來再給她做。”
“孩子這病不能再拖了。本來這種手術就是越早越好,因為各方麵原因耽擱到現在已經很晚。不能再耽擱。”
你要是再生一個閨女,完事又急著拚兒子。帶個小的挺個肚子,孩子這手術得耽擱到什麼時候?錯過機會,效果會隨著年齡遞減的。自己親手接生的孩子,還是忍不住出口給她爭取機會。
小丫剛才看母親臉色不對時就縮進了趙青青懷裡,以往每次被媽媽打罵她都是這麼做的。這個溫暖的懷抱讓她眷戀,這裡沒有歧視沒有痛恨,隻有屬於母親的溫暖。趙青青也知道劉嫂子平日裡啥樣,此時開口自告奮勇,生怕孩子錯過修複的機會。
“我照顧吧,托兒所馬上放暑假了,我有時間。”
“那謝謝妹子了。我要腳不那麼腫了就我來,也不好老麻煩你。”
“沒事。這麼多年鄰居,互相幫忙都應該的。”
小丫的事情說定,絲絲臨走之際被劉嫂子拉住。女人望著她賊頭賊腦的,撫著肚子小聲問她,能不能知道肚子裡的是男是女。
“我婆婆說要來照顧我坐月子。娘呀,這要還是個丫頭,我可咋活啊?妹子我知道你能耐,你就告訴我吧。”
作為一名婦產科醫生,絲絲兩世最煩的就是重男輕女。原本溫和的臉此時冷了下來,搖搖頭說看不出來不知道。實際劉嫂子這都六七個月了,她打眼一瞧就知道是女孩。
“母子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臨走提醒她一句,劉嫂子想起前些年的事兒,忙不迭的點頭,不敢再問男女的問題。
晚上躺被窩裡依舊冷著臉,於解放知道她煩什麼,伸手將她摟懷裡,大手在她背後緩緩的摩挲給她順毛。
“彆氣。為這個生氣不值當。”
“其實,也不全是生氣,我是無奈又……反正看到她那麼苛待閨女我就是很討厭。”
“嗯,討厭她,以後不跟她說話,理都彆理她。”
“於解放、”絲絲回頭瞪他。“你到底懂不懂人情世故?”
又被老婆提名了,於解放嗬嗬一笑在她臉上親一口。“不用顧忌我跟老劉的關係。你真的反感討厭那女人,那你就跟她絕交。我說真的,我的人際關係不能犧牲我媳婦的喜惡。”
見多了重男輕女,活了兩世她明白這不止是個人喜好,更是社會喜好。可劉嫂子實在是過分,當媽的看不起欺壓自己的閨女實在讓她看到就來氣,真想以後都不理那女人。可於解放三言兩語讓她消了氣,覺得這不算個什麼事兒。
君子與君子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同道為友。道不同不相為謀,少交往就是。沒必要為這個生氣,更沒必要為這個讓倆男人夾在中間為難。
“嗯,睡覺。”
翌日到單位報到,她穿了條白色印花的裙子,上頭搭配白半袖。頭發梳成倆辮子綁於腦後。樸素的穿搭最平常不過,但她身段婀娜麵容清麗,穿什麼都能增色三分。
“絲絲姐回來了。”辦完手續去了婦產科,甜甜看到她欣喜的跑過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不去找我。”
“昨天剛回來。”
“絲絲姐你現在是主任醫師了!”
看到她的胸牌,甜甜好似比她本人都興奮。絲絲笑笑沒說什麼,指指辦公室示意自己先去工作。
“嗯,中午一起吃飯。”
“好。”
周一簡單開了個碰頭會,上午一個宮口不開已經過了預產期好多天的孕婦做手術,主任安排絲絲主刀。
“用藥沒反應、試過針灸嗎?”
主任回頭:“沒。科裡沒幾個精通針灸的。我小時候我父親常感歎自己是男人,很多醫術在女性身上無法施展。我那時倒是學過幾年,奈何不是這塊兒料,始終沒多大進展。”
絲絲的目光從病例上抬起頭來。“我去看看病人,再決定用什麼方法。她這胎盤已經有老化跡象,的確應儘快分娩。”
“走吧,我跟你一起。”
病房裡絲絲給病人檢查過後,詢問她是否願意接受針灸催產。催產藥已經用兩天了沒見效果,女人聽說要剖腹,嚇得一晚上都沒睡著。此時聽說可以針灸催產,立馬點頭同意。紮幾針可比肚子上劃開個大口子好接受多了。
“儘管紮,想咋紮咋紮。”
“你要有心理準備,如果針灸沒效果的話還是得剖腹產。”
“知道了。那趕快紮吧,彆耽擱時間,不是說啥老化肚子裡的娃娃有風險嗎。”
“好。你跟我來。”
領著產婦去了走廊儘頭的待產室,絲絲將自己從不離身的銀針拿了出來。讓產婦脫掉褲子,她用酒精消毒後開始一根根紮進相應的穴位。
主任在旁看著,她針灸技術不行,鑒賞能力卻不低。但絲絲這一係列的操作讓她有些看不懂,進針的方位和力道純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種。
絲絲看她很有興趣,一邊下針一邊解說。主任不時點頭,雙目時刻不離她的手。
“你在國外帶著自己的針嗎?”
“帶著。有一次救助過一位急性絞腸痧的病人。當時被病人和病人家屬誇讚不已,可卻被帶我的老師嚴厲批評了。她說不科學,我再隨便使用的話就要開除我,為了能繼續學習,我後來再沒使過。”
“科學、又是科學。我們老祖宗用了幾千年的治病方法,怎麼忽然間就不科學了?”
“取長補短,擇善而從。我們老祖宗一向是這麼做的。”
絲絲如此說,主任這位和藹的長輩對她再次刮目相看。沒想到她小小年紀有如此修養氣度。實不知她曆經兩世,絕非表麵之妙齡。
“疼、疼、大夫我肚子疼啊,是不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