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一向都是一躺下就睡著的肅雍翻來覆去的,如荼摸了摸他的胳膊, 把他的手握住:“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怎麼看你心神不靈的,有何事難不成我都不能說了。”
肅雍也反握住如荼的手:“顏矜回來告訴我說找到一株藥草可以徹底根治我的病, 可是可能會在子嗣上有所妨礙, 如果要這方麵也好, 就必須到西周的棠山去泡那兒的溫泉去治,聽說那裡天氣極其冷, 但是卻有一方天然熱湯,治療我的病最好不過了。可是西周深不可測, 我去棠山一來怕泄露行蹤,二來, 楚國也不能丟。”
“我覺著還是得去, 能夠治好你的病,咱們下半生才能過的更好, 我們倆自從成婚以來不知道遇到多少難處,我們會有法子的。”
“你願意陪著我嗎?”肅雍小心翼翼的看著妻子,“我打算獨身去的, 因為去西周人一多就容易惹人注意,所以你陪著我是有危險的。”
雖然有危險,但是他還是希望如荼能夠陪他而去的,這是頭一次他想讓如荼陪他。
如荼笑道:“你想什麼呢,我肯定是要陪你去的,你想想, 我若不陪你去,誰陪你我都不放心。”
這個時候,她表現的異常堅強,“你要越快越好,咱們早點看好,就能早點回來了,好嗎?”
“嗯。”
難得肅雍有些愧疚,他真的不是人,自己每次都搞的好像對妻子特彆好,可是每次都拉她到危險的境地,但是他又真的舍不得如荼,他怕自己治病的那段日子真的死了,他死也就罷了,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活著死了都是一樣,可是他舍不得如荼。
如果能夠在最後和如荼在一起,他也死而無憾。
如荼接著把他抱入自己懷中,“快睡吧。”
要說肅雍做事就是麻利,他找來幾個閣老,又讓蕭洛壓陣,稱自己要巡辛江安一地,老臣們勸說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肅雍倒是笑道:“我的監察司才剛剛建好,前幾日各地都上了折子說讓我批示,我就想口說無憑,是不是真的好,還得我親自去瞧瞧,所以我呀,也不告訴他們我去哪兒,巡到哪兒便是哪兒。”
他眼眸裡閃爍著的興致勃勃,讓下邊的人心裡一緊,肅雍又點了點下邊的老臣,“你們好好辦差事。今年八月開恩科,朕得好好選選我大楚人才啊,若有出色的,朕當場就封為大夫。”
他一直說我說習慣了,到了後麵才說起朕來,看來習慣要改過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朝堂之下的臣子們聽的心神一震,恩科已經很久沒開了,現在開恩科顯然是為了提拔人才,有門生故舊的正想著如何選自己門下人,沒有門生的也想趕緊去推薦人,拉攏到自己這邊。所以肅雍說的話,他們隻聽到了重點,倒是沒有留意其他。
次日車架出去,丁媼依舊伺候在車架外,劉成也伺候在外,這是皇帝和皇後最貼心的人,外人看到這倆人便明白帝後同在車架上。
可是殊不知如荼和肅雍早就已經出了城門了,一輛普通的青呢馬車往城門外行駛,駕車的是個女子,守城的人看了一眼,“你是往樊州去的?那兒可不平靜。”他也是看到趕車的這女人下巴尖尖的,生的漂亮,所以多說了幾句話。
駕車的女子愁眉苦臉,“誰說不是呢,可是我家有個兄弟流落在外,我和我哥哥還有嫂子一起去找他回來,這樣我爹也放心。”
守城的將士道:“你既然有哥哥,為何是你趕車?”
“我哥哥得了風寒,剛吃了藥,才歇下了。”說完女子掀開簾子,果然有一對夫妻在裡麵,女人臉蠟黃蠟黃的,用頭巾包著臉,背對著她,靠在車簷下是個男子,他臉色很黑,額頭上還有顆痣,一看到他便咳嗽著打招呼。
“軍爺……”
女子趁機塞了一個銀錠子給他,“軍爺,我們還得早早趕去二十裡外的客棧投宿呢。”
那軍爺悄悄收下錢,這才放了他們過去。
出了城門之後,馬車的男子便坐了起來,這儼然就是肅雍,他和如荼都是如荼幫他畫的,但凡女子總會塗脂抹粉,如荼更是個中高手,她把人畫美的招數多的是,畫醜倒是頭一次,還好有顏矜幫襯,當然了,顏矜也是男扮女裝,在外邊趕車。
“剛才裝咳嗽可真是讓我太不舒服了。”肅雍捏了捏自己的喉嚨。
他們是要去西周,從燕京到樊州,最快也要一個月,肅雍和如荼都是這樣的打扮,肅雍剛剛上任沒幾天,二王還在,長期不在宮中,雖然有蕭洛在,但是君主畢竟不能暴露自己的消息,但凡有一點透露出去,即便他是皇上,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決定從出城門那裡開始,他們就扮成去樊州尋親的兄妹二人,外帶兄長的妻子,做到自洽,必須一直按照這個身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