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還是好的,臉就不一樣了,紮臉的時候如荼還要麵對肅雍,肅雍一看到她的眼睛就不想下手了,還是如荼堅持道:“你若是想我好,就給我紮吧。”
肅雍摸了摸她的後背,心疼道:“如荼,要不要不紮了,其實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這些的……”
“不要婆婆媽媽了,紮吧。”
她閉上眼睛不再說話,肅雍歎了一口氣,才慢慢開始紮。
一個時辰之後,她全身都流著汗,但是身上全部都是傷,所以還不能沐浴,隻能用布條輕輕的擦拭。
可謂是痛苦極了。
治病的這些日子,如荼白天基本不怎麼出門,身上很痛,心裡倒是不怎麼痛,畢竟知道顏矜說能治好,肯定是沒問題的。
很快,各國使臣都陸續來了,西周來的依舊是丞相潘宸,魏國來的則是國君夫妻,雖說楚國和魏國打過仗,但是現在人家國君來,遠到是客,肅雍自然設宴招待。
如荼蒙著輕紗,穿著明黃色的鳳袍站在肅雍的身畔,雖然人人都知道國母臉已經毀了,可蒙著輕紗,露出一雙美麗的眸子,讓人仍舊忍不住想著她以前的風采。
越如雲見了如荼,關心道:“妹妹,我沿途而來,聽說你的臉毀了,可是還好?”她隔著那層紗眼神仿佛想穿透這層紗布看到妹妹的容顏。
明麵上二人可沒有鬨翻,如荼也不是那種有矛盾什麼放在公開場合這樣做的人,這種事情傳出去,除了增添一些彆人飯後茶餘之間的笑話外,也沒什麼特彆的。
肅雍甚至對外說如荼臉上的毒都是為太後守靈,中了瘴氣,為她到處樹立孝媳的名聲。
“多謝姐姐關心,我隻不過是一時中了點瘴氣,假以時日便會好。多年不見姐姐,姐姐倒是風采依舊。”如荼說話語氣淡淡的。
她說完話,肅雍輕輕的瞥了如荼這邊一眼,如雲暗自打量了一下如荼,她還記得第一次見肅雍的時候,肅雍給人的感覺就十分暴戾,現在卻完全不同了,他坐在高高的台上,氣勢凜然,也難怪如今楚國傳言肅雍乃是天神轉世,如今看來倒也很像。
按照次序坐好之後,肅雍身邊伺候的太監便拍了拍手掌,楚國擅長鳳舞,因楚國祥瑞為鳳,所以跳舞之人無不是高挑有力量者。
如荼慢慢的品茶,一邊施施然欣賞著,誰料如雲此時站起來對肅雍道:“我等專程從魏國而來,專門為楚皇慶賀生日,故而也挑了舞姬過來,專門跳了我魏國的桃枝舞,不知道楚皇應允我們獻上嗎?”
各國進獻歌舞也是常事,那邊西周的使節也說帶了歌舞過來,肅雍不置可否的點頭。
魏國倒是謙讓,讓西周的歌舞先上,西周這次準備的是以前大周時就愛跳的胡旋舞,雖然大周是漢人之天下,但是頗喜胡風,如荼看著舞姬們跳的起勁,又往上看了一眼,肅雍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和她微微一笑。
西周的歌舞上了之後,最後出場的便是魏國,魏國先進來十數餘少女,手持金色鈴鐺,身著雪白色的紗衣,如荼一看,這哪裡是魏國的桃枝舞,分明就是她小時候和越如雲常常一起跳的舞。
越地人最喜白色,認為白色是雪白,代表著純潔,那時越如雲卻偏愛紅色,每每姐妹二人一起跳舞都是一紅一白。
手持鈴鐺的少女個頭一般高,她們杏眼桃腮,眼波流轉,惹人憐愛,此時,又有幾人抬著鼓勁來,鼓上站著一位身著白色紗衣的少女,她也用紗巾把下半邊的臉遮住。
她靈動客人,單隻腳在鼓上跳躍,仿佛精靈一般的人物,歌聲也極為美妙,聽到這個歌聲,如荼勾了勾唇。
這首歌是她所作,她當時很擅長音律,常常興致來了便會自己作,裡麵寫的無非是些小兒女之作,不知道越如雲是何意?
這跳舞的姑娘跳完之後,取下紗巾,全場震動,肅雍微微看了一眼,越如雲又站起來道:“這是妹妹曾經閨閣之內所作,這孩子一看到就喜歡上了,所以跳了這支舞,妹妹,你瞧她像不像你?我看著她和你小時候仿佛一樣。”
跳舞的這位姑娘弱不禁風楚楚可憐,卻生的著實好看,隻是如荼知道如雲的想法,索性道:“姐姐也真是的,不過是以前你我二人閨閣所作,就這般拿了出來,實在是惹人笑話罷了,祖父都說這樣的舞還是不要外傳好,這些年姐姐嫁了人,竟是我以前大不相同了。”
如雲傷心道:“妹妹,怎麼會呢?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你現下臉毀了,怕是無心跳舞,送這個舞女給你,也讓你閒暇之時打發時光罷了。”
她自以為自己很聰明,如荼顯然已經過了自怨自艾的時候,現在她每天都在辛苦的治療中,如今沒有取下麵紗,隻是為了完全治好治好再取下來。
此時如荼正欲說話,她沒預料到她郎君的戰鬥力,平日肅雍為了她連孟太後都會懟,更何況是越如雲,隻見肅雍眉頭一皺,大喇喇的道:“越如雲,你是不是沒事找事做?我們楚朝的人都不敢隨便送人進宮,你膽子倒是挺大的,還想送人進來,這個什麼舞女,姿色也就比你好點,和我的皇後相比相差甚遠,什麼庸脂俗粉,也敢在我麵前裝腔作勢,趁我心情好趕緊滾下去。”
……
饒是平日裡足智多謀的潘宸都無話可說,他以前見到的肅雍都是彬彬有禮的,沒想到看起來倒是像個性情中人,十分直率,難道沒有管束了,所以性情大變了。
越如雲聽的目瞪口呆,如荼一聽就捂嘴笑了,以前肅雍知道她是她的姐姐,對她當然沒有什麼惡意,對她還算尊重,可是現在,她幾次三番害人,現在更是想公然嘲諷她的臉,肅雍可不會對她客氣。
陳澗站了起來:“您何必動怒,這不過是她姐妹二人之間的事情罷了,男人何必參與。”
潘宸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對姐妹,說來也奇怪,原本潘宸以為二越關係極好,魏國和楚國應該合夥起來,沒想到二越居然不和。
“天家哪裡來的小事,再說了,她們既然已經成婚,我的皇後是楚國皇後,可不是她能冒犯的起的。”
肅雍壓根不把越如雲放在心上,他又同蕭洛道:“再安排韃靼舞進來吧,彆耽誤了功夫。”
也不讓陳澗夫妻坐下,陳澗夫妻隻好自己灰溜溜的坐下了,陳澗還從未感到這麼丟人,他總覺得自己和肅雍其實不相上下,如果不是肅雍有肅家的家世,未必如此出眾,現如今當眾出醜,卻又不敢反駁,他才有那麼一絲懊惱。
肅雍才不在乎這些呢,他現在巴不得這些人挑事,挑事了,他才好打,否則剛送錢過來了,他立馬去打,不地道。
這晚上享受絲竹之聲,靡靡之音,如荼渾身舒暢,去了寢宮,又全身紮了一回,疼著進入了夢鄉。
而如雲夫妻回去越想越氣,但是這倆人也知道她們不敢隨意動手,否則就被針對了,如雲倒是有些心機,在使館處去找了那位韃靼小公主,這位公主來燕京後水土不服,今日晚宴便沒看到她。
如雲過去之後,便同她道:“真是可惜的很,今日歌舞是極好看的,你竟然沒那個福氣。”
韃靼公主果然臉上露出向往之意,“明日我倒是可以去。”
又見如雲輕歎了一聲,“歌舞倒是好,隻是我們送的舞姬楚皇不收,我知道妹妹此來目的,恐怕也是不容易。”
韃靼想把公主嫁過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特意選了這位草原上的百靈鳥烏木齊公主來,就是為了湊成好事。
“什麼?這是為何?”烏木齊公主不解。
如雲無奈道:“楚國皇後的臉全部是疤痕,又因為對皇上有恩,所以皇上不會納旁人的。”
果然她說完就見烏木齊公主氣道:“這也太霸道了,她自己容貌醜陋,沒辦法伺候皇上,倒是嫉妒旁的女子,我曾聽說中原的女子不是賢德為主嗎?我與你們不同,我們韃靼如今還要替楚朝打仗,明日我就撕下她這個醜陋的樣子讓眾人看看。”
聽到她這麼氣憤,如雲勾了勾唇角,期待明天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