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體力,這一日下來,先是登基大典,又是成婚大禮,方才又剛經過一場雲雨,早已是強弩之末。
果然沒撐多久,她便憊懶地靠在衛覦身上,隨意搗弄,又過了沒一會,打個哈欠,眼皮子也要合上了。
她的手慢下來,閉著眼有一搭沒一搭,“好沒好呀?”
衛覦還未到振奮之時,苦於她不得其法,正抿唇忍著,等待苦儘甘來的一刹,卻先等來這聲嬌氣的問話,當下簡直又回從前的噩夢。
可低頭見女子實在累慘的模樣,衛覦道:“好了。”
他一說完,簪纓立時撒開手,困得睜不開眼了,囈囈道:“我困了,夫君,擦手……”
好得很,人都睡過去了,磨紅的手心還張著,愛潔得等著他伺候呢。
可是能怎麼辦?衛覦自力更生後,輕手輕腳下床擰了帕子來,給這小魔星擦淨手。
再給她仔細地掖好被角,隨後鑽入龍鳳錦被中,擁她共眠。
水紅色的宮燈懸在宮廷的每一條回廊上,映著絹麵上的大紅喜字。
簷下鐵馬叮當,不再有冰河入夢。
大殿中的笙樂漸次消退了,群臣嘉賓儘歡而散。
大寧朝的彤史上不會記載,寧元帝的新婚夜,為了哄女帝高興,給自己撩撥出一身火,也無一絲怨言。
*
可衛覦也不是聖人。
天子大婚三日不朝,這三日的假期,次日衛覦念著簪纓身上必還不適,沒有動她。
倒是簪纓醒來後,回想昨夜的事,自己不好意思,主動送上香吻,二人親昵溫存了好一陣才起床。
等到初三,衛覦心想,明朝便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臨朝,若想龍諧鳳洽,補足洞房的虧空,便在今日了。
隻是若鬨到太晚,明日卯時便要起來上朝,於她辛苦。
莫如早些,更能機宜行事。
他計劃得有理有條,殊不想這日一早,省台忽呈上兩份折子。
一是江南突發一起李氏餘孽聚眾叛亂之事,已被當地駐軍控製住了,隻是事態嚴重,是以急速呈報;二是禦史台顧元禮遞上來的一封有關督察百官的章程,要在明日大朝會上議定,也趕在這節骨眼上送來。
按理說,天子大婚不用理政,但真的有事遞到跟前,做為一國之君,也不可貪於逸樂,置之不理。
二帝便一人領了一件事,各自去處理。雖都不至棘手,到底用去了半日時光。
衛覦去了趟軍營,加強部署關於舊晉疆域的防控手段。待從大營回來,簪纓還未回合德殿。
衛覦召來一個長秋問:“女皇還未與禦史中丞商議妥當嗎?”
長秋回言:“回稟陛下,女皇陛下在半個時辰前已議完事,見陛下未歸,用過午膳後無事,便召了顧娘子、王娘子、謝翰林等幾位娘子,在暖香苑那裡設宴賞梅呢。”
衛覦立在原地。
長秋見皇帝不發一言,神色威鬱,惴惴道:“陛下……可要過去尋女皇?”
衛覦搖頭,不擾女郎們的興致,揮退了宮人。
他一個人回到合德殿中,翻出一卷熟得倒背如流的兵書,胡亂打發時間。
簪纓這一宴,一樂便樂到了黃昏之時。
她可並未忘記衛覦,中途得知他回宮了,還特意命焉瞳送了一枝她親手折的紅梅回殿中。
待她與朋友分彆後,乘輦返回宮殿,正是華燈初上時。
她送的那瓶梅,端端正正放在禦案正中,燈火中的衛覦,也端端正正坐在案旁看著她。
簪纓解下狐毳外氅,衛覦聞到了一點混著她幽甜體香的酒味。
“喝醉了?”衛覦平心靜氣地問。
簪纓遲緩地搖搖頭:“朕沒醉。”
今日她與謝二娘論事,聽她提出了關於翰林職事的許多建議,頗有見地,心想正可以在開科後大刀闊斧地試驗起來,越想越是心緒奮發,一時興奮,賢才佐酒,也記不得飲了幾杯。
不過醉是肯定沒有醉的,否則簪纓就不會看出她的夫君有些不高興了。
她身形微晃地走去,口中道:“怎麼了,夫君還未用膳嗎?”
“是還未用。”
衛覦起身,輕抖袍袖,抬手碰了碰她酒熱的臉頰,注視那雙迷蒙的桃花眼,帶她向裡殿走,“陪我用些。”
簪纓乖順地跟著他走,極力證明自己未醉,因為她還看得出他的小心思,“朕……我先去洗一洗。”
“不急。”
這一夜,許是微醺助興,二人和洽得多。
紅綃暖帳,流光溢景,那隻成熟美味的酒釀小羊羔,在頭狼耐心的品嘗下,動搖多容,俯仰生姿。
衛覦還顧念著明朝早起,女帝眼不能腫,聲不能啞,便服侍了她一回,自己雖勉勉強強,亦已極為滿足了。
便鳴金收兵,養精蓄銳,留待下次征討。
至於何日才能真正儘興?來日方長。
都道人生苦短,他這個重獲新生的人,方知良宵甘長。
次晨卯初。
正月裡的清晨天亮得還很晚,簪纓被喚醒時,尚有些嬌懶,唔噥著不願睜眼。
衛覦早已醒來,見狀,便先幫她擦麵,讓她靠在自己肩頭閉眼多賴一陣,他幫她畫眉。
然而當冰涼的旒珠落在額頭上時,簪纓一下睜開眼睛。
她眸色由困轉醒,坐直了身姿,正衣冠,拂展雙臂衣袖,火紅的喜衣宛如鳳凰於飛。
女帝對她的夫郎一笑:“我好了,一同更衣吧,莫因我誤時。”
衛覦看見她眼裡的鋒芒寸寸蘇醒。
他峻朗一笑。
明羲元年,正月初四,著龍袍冠冕旒的二帝首日臨朝。
太極殿中,文武分列,具服執笏向上行叩拜大禮。
“臣等拜見聖皇陛下,拜見女皇陛下,二君萬歲萬歲萬萬歲!”
改換一新的龍座上,二帝金聲玉振:“眾卿平身。”
執子之手,君臨天下。
【完】
還有超甜番外彆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