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幾乎是同一時間抵達這顆小星球。
阮嘉從機器人的腿上醒來, 第一縷曦光穿過尼奧的手臂照耀在她眼皮上,纖長濃密的黑睫如蝶翼顫動,陽光在她的雙瞳上勾勒出淺棕色的光暈, 她眨了眨眼, 站了起來。
高地的風吹動她白色的裙擺, 像是這片區域裡唯一盛開的花。
食人花巨大嬌豔芍藥清麗黃金菊奪目, 千般貌美萬般燦爛都不及她看向他們時柔軟的眼神。
“尼奧, 是他們嗎?”
有問必答的人工智能沒有回應。
阮嘉回頭, 見到尼奧眼中的藍光消失了,她連忙貼在他的胸口,十分微弱但依然存在的電流聲讓她鬆了口氣。
能量耗儘的機器人堅持到她入睡後才變成休眠模式。
在失憶的少女麵前,一直陪伴她的機器人當然比傳說中的那些人更真實重要。
幾艘星艦飛船懸停在花海上方,轟鳴聲伴隨著狂風, 猛烈的激起一陣陣旋流,吹亂了花瓣吹折了根莖,他們走出艙門,花朵們垂著頭四散避開, 這幾個人散發出來的神級精神力讓它們本能的臣服。
唯有花中王者食人花保留著尊嚴,仰著頭擋在高地前, 像是想要保護那朵最弱的花。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阮嘉清楚的看到那七個人。
最左邊的青年一頭鉑金色齊肩短發, 紅寶石耳墜折.射著陽光, 麵容精致俊麗, 眼角綴著一點淚痣, 一雙黑眸望著她時好似有很多話要說, 又好像在小心翼翼的注視著她。
他此時戴著單片眼鏡, 銀色的槍被他握在手中泛著冷質的光澤。
整個人矜貴又帥氣, 他應該就是尼奧口中的帝國太子殿下銀月吧。
根據人工智能的大數據推斷,她穿越後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在銀月旁邊的應該是個蟲族,個頭不高,額頭的兩根黑色觸角被濃烈的花香熏的高高立起,向著她所在的位置,身後細長的骨尾掃過兩邊的花草,花朵們躲避不及。
看見眼他黑衣黑褲白膚的哥特係裝扮,阮嘉不由得想到之前的她這麼重的口味嗎?
視線從刹羅的身上移開,阮嘉又看到一對雙胞胎。
記得她高中隔壁班也有一對雙胞胎,但遠不及他們相似,要不是一人是黑頭發一人是白發,她恐怕很難區分。
雙子有著她很喜歡的翅膀,就像天使一樣,黑色的羽毛白色的羽毛交織在一起,走在花叢中時,羽毛劃過花瓣,如同複古油畫中的場景,唯美又耀眼。
三人之後,一左一右站著兩人。
阮嘉最先看到的是擁有銀色長發的男人,他的頭發就像是月色編織的幻夢,移動時如河麵搖曳的月光,溫柔卻冷漠,吸引人不斷向他靠近,他的長相更是出眾,幾乎無法挑出缺點,完美的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祗。
黑色的眼瞳外有一圈蒼藍色的光圈,那裡麵隱藏著的濃稠暗色令人心驚。
他的視線穿過虛空落在她的身上。
暗黑與光明融合,黑暗的是他,光明的是她。
墮神十三世。
至於右邊的人……阮嘉心底冒出一股熟悉感,就像早就與他相識,又像是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他跟她相同,黑發黑眸很地球人的風格,隻是那雙漂亮的眼睛暴露了他絕非人類。
怎麼在白天見到漫天星辰呢,答案就是望著這個人的眼睛。
隻要望著他,阮嘉就覺得一陣輕鬆,好像什麼事情他可以幫她解決,他可以成為她退無可退的退路,是她的後盾也是她手中的武器,帶來愉悅感和安全感。察覺到她打量的目光,黑發青年彎了彎眼睛,竟然露出一個笑容。
當七個神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雖然沒有馬上動手,但彼此之間的低氣壓讓整個星球的風都靜止了,隻有他還能露出發自心底的笑容,渾身上下沒有敵意沒有攻擊性,像是在遠遠的安慰她一般。
阮嘉不由得也朝他微微一笑。
至於最後一個人……蘇木。
她看他還沒來得及脫下表演時穿的衣服,白色絲綢襯衣上被濺到不少血跡,已經變成了暗沉沉的乾涸的顏色,昭示著衣服主人之前都乾過些什麼,是她無法相信,害怕看見的事情。
阮嘉抬眸,對上蘇木茶色的眼瞳。
腦中湧現出小鎮上,她跟他相處的那幾天,平靜又普通。
像是無數對普通情侶、家人,在一個屋簷下,每日都圍繞著簡單又瑣碎的事情展開。
阮嘉並不討厭那一段時間的安寧生活。
現在想起來處處都透著違和感,而眼前的蘇木神色間終於流露出了他真實的情緒,偏執、瘋狂、充滿占有欲。
失憶後隱藏起陰暗麵的他經曆著以前從未有過的溫馨而快樂的日子,隻是虛假的幸福下,真相滿目瘡痍。
在阮嘉逃離後蘇木徹底爆發,他已經對這個世界徹底絕望。
既然不喜歡,當然要毀滅。
刹羅左右望了眼情敵們,上次他是第一個找到阮嘉的,那麼這次他也要搶占先機。
他後肢用力一蹬,身體自然的擺出流線型,以減少空氣阻力的姿勢衝了出去,如淩空射.出的箭頭,咻的一聲,尾巴穿過花海,跑向了高地上的阮嘉。
加百列和烏裡葉對視一眼,展開翅膀,也飛了過去。
蟲族像個小炮彈似的在高地上炸了個小坑,最先到達的刹羅尾巴率先纏上她的手腕,沒想到的是上麵還有個菟絲子,金絲藤立即反擊的綁住他的尾巴,刹羅古怪的把尾巴湊到自己眼前,問道:“阿阮,這是什麼東西?”
阮嘉伸手把妄圖在刹羅尾巴上綁個蝴蝶結的菟絲子解開,說道:“這個是這個星球上的物種,具有自我意識的植物。”
“哦,這樣啊。”刹羅麵無表情的猛甩尾巴,把菟絲子丟下高地。
“啊!”阮嘉連忙撲過去撿金絲藤,刹羅用尾巴纏住她的腰,避免她掉下去,有些不滿道:“一個小玩意,阿阮這麼緊張嗎?難道一根金絲藤比我還重要嗎?”
這時候,雙子也落了下來。
加百列無聲的觀察著情敵們,至於烏裡葉走到了阮嘉身邊,勾唇一笑,狀似無意的說道:“哎,如果是我的話才不會把阮嘉的東西弄丟,也太任性了,把物件跟自己相比,這不是讓阮嘉嘉難做嗎?”
“你說什麼呢,鳥人?”刹羅雙眸冷厲,麵對除阮嘉之外的人,他跟其他殘暴的蟲族沒有區彆,他的精神力也威脅力十足的懸浮在身周。
“阮嘉嘉。”烏裡葉拉住她的衣角,可憐巴巴的說道:“刹羅為什麼生氣了啊?我說的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