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日。
今天又跟比斜說了很多關於地球上的事,阮嘉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她打開門,屋裡沒有開燈,手指摸向門邊時,阮嘉一頓看向立在窗邊的人。
穿著黑色的衣服,黑發男人幾乎要與黑暗融為一體,他側對著阮嘉,目光幽深,唯有看向她有丁點星光。
“蘇木……”阮嘉抿唇。
她又叫錯了,不過她實在沒辦法把眼前的這個人認作哥哥。
“阮嘉。”蘇木聲音低啞,“你這兩天心情很好,為什麼?”
阮嘉說道:“認識了新朋友。”
蘇木眨了眨眼,“男的?”
阮嘉點頭。
“……你在神殿工作,環境簡單容易被騙,不要輕易跟男生做朋友。”蘇木如一個好哥哥般教育她,“他們背後的想法都很肮臟,我也是alpha,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阮嘉低頭看了眼終端器上的時間,隻有幾個小時就要過七日了。
“可是,新交的這個男性朋友人很好,我想,再過一段時間就跟他交往。”阮嘉坦白的說到。
對方沒有說話。
房間裡因為沉默而顯得有幾分緊張。
阮嘉盯著蘇木,他的雙手都在插.在褲袋裡,身子半靠著窗簷,聽到她剛才那句話手臂似乎顫抖了一下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他眼眸裡所有的星光都暗了下來,一道閃電打過窗外,屋內獲得短暫的明亮。
在這一個空檔,阮嘉看到了一片暗紅色的花瓣。
她揉了揉眼,是看錯了嗎?
“你已經愛上他了?”
良久,蘇木才重新開口,聲音猶如從地底冒出來,喑啞難辨。
他轉過身體,將小心藏起來的另一麵暴露在阮嘉眼前。
蘇木的脖頸上攀著一根鋒利的荊棘刺進了他的血肉裡,一路向上,勾住他的耳朵,紮進了他的耳垂,一滴鮮血懸掛在耳下,欲落未落,就像是一粒鮮紅的朱砂痣,蒼白的皮膚上紅的刺目。
而他右眼……生長出了一朵暗紅色曼陀羅,就像是陳舊的鮮血凝結生成,帶著不詳的意味。
是他的赤花症,如果有暗戀的人身上就會長出荊棘,同時感到劇烈的疼痛,最後一天,花朵會從右眼破血而出。
就算是在幻象中那也很痛吧。
見她的視線完全停留在了自己的右眼,蘇木對這些疼痛仿若未覺,從不遠處走了過來。
高大、英俊、詭異,這些組合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壓迫感。
如同一團黑雲壓向那道白色的纖弱身影。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退縮,阮嘉望著蘇木。
在麵對一頭凶猛的野獸,你轉身逃跑隻會讓野獸瞬間捕食到你背上,隻有正視著他,相信自己能夠降服對方。我與他勢均力敵。
阮嘉克製住來自身體本能的懼意,她的記憶中隻有跟蘇木生活在小鎮的畫麵。
她要相信那也是真實發生的,蘇木深愛著她。
“你生氣了嗎?”
她努力揚起一抹微笑,唇邊如綻放的小花,阮嘉輕聲說道:“哥哥應該為妹妹高興,不是嗎?”
蘇木已經走到了她跟前。
是啊,他們隻是兄妹。
可心底有道聲音一直在叫囂著不是,他應該去標記她占有她,甚至是殺死她,這樣她就永遠無法離開自己。
一次又一次。
蘇木出神的望著阮嘉,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
“為你高興……”他重複了一遍她的話。
“當然。”阮嘉低聲道:“你可是我哥。”她細眉微抬,眸光如夜裡湖麵上泛著的月光,美到極致,波光搖曳,葉片輕碰,“還是說,你心裡並不開心,為什麼呢?”
因為他心底的妄念。
蘇木腦中閃過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記憶,如果他們不相識,那就以朋友的身份得到她信任;如果她是神殿的聖女,群星環繞,那就把她關在他的身邊;如果她在遙遠的星球,那他就是她身邊任何一個會出現的人;如果她害怕他,那就失去記憶一切重新來過。
明明不是兩個相配的人,他卻硬要綁在一起。
捏著她下巴的那根手指彆有意味的摩挲著她的皮膚,蘇木左眼暗芒浮動,“他也像我這樣撫摸過你嗎?”
阮嘉望著蘇木。
他口中的那個人指的是比斜。
蘇木繼續說道:“他有我這麼愛你嗎?”
蒼白的拇指壓過阮嘉的唇肉。
“他有像我這樣吻過你嗎?”
男人欺身上前,垂著眼眸,吻了下來。
曼陀羅花瓣碰到了她的臉頰,阮嘉閉上了雙眼。
這個吻冰冰涼涼卻充滿了侵略性,她……感受到了雪,冰封萬裡的雪,如鵝毛落了下來,打在了每一個地方,把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蒼莽雪地,除了雪什麼都看不到,一股悲愴和荒涼密不透風的包裹住她。
陣陣絕望感如潮水襲來。
這是他的信息素。
阮嘉感受到了蘇木所在的世界。
她周身都泛起冷意,牙齒微微打顫,所有溫度都被蘇木攝取。
就在阮嘉要支撐不下去時,蘇木終於放開了她,那朵曼陀羅盛開的愈發燦爛奪目,荊棘更深的探入他的身體,因為疼痛他的肌肉劇烈收縮著,背脊滲出汗水,又因為興奮,瞳仁微微放大,亮光驚人。
“……”,阮嘉緩緩呼出一口氣,看向蘇木,“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