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激烈D三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4884 字 8個月前

侍從向內報信之時, 溫英謀正請教楊儀“養生之道”。

先前楊儀正不知他到底想如何行事,溫英謀翩然而至。

溫監軍告訴了驗屍之事,說明銀針果然如她所說, 已經找到。

又說:“此事要如何著手,我不敢自專,已經命人八百裡加急前去春城稟告狄大人, 今夜便會有回複。”

楊儀略安心。

溫英謀含笑:“先生在瀘江妙手妙法為狄將軍治病, 此事我等聽聞儘皆稱奇, 先生年紀輕輕,卻竟比這世上多半的大夫還高明,實在難得。”

楊儀道:“哪裡, 不過是加了點運氣罷了。”

溫英謀切入正題:“說來, 我最近也常覺著體力虛乏, 頭發跟髭須都掉的不少,而且白發增多,常常想找個好大夫把把手, 又信不過那些人……不知先生可否……”

楊儀道:“請先生脈。”

“多謝多謝。”溫英謀欣然伸出手來。

楊儀給他聽了會兒,道:“先生無大礙, 隻是腎陽略弱些許, 要補也是容易的。”

溫英謀忙詢問什麼法子。

楊儀閉目沉思片刻:“我有一方, 名‘複老還童丸’……”她看了看屋內:“此處似無紙筆。”

溫英謀聽見這丸藥的名字,即刻揚聲叫人快拿筆墨。

不多時筆墨送到,楊儀便寫了一張方子。

溫監軍從旁細看,乃是:肉蓯蓉,巴戟天,蛇床子,茴香, 菟絲子……山藥黃岑等二十多味藥,每樣兒上麵標明如何泡製,以及如何製作丸藥,如何服用等,十分詳細。

楊儀寫完後,將方子遞給溫英謀:“此方益腎壯陽,補元氣,按照這方子服用,三月見效,大概一年白發轉黑,體力強健。”

溫英謀雙手捧著藥方,如獲至寶,讚歎不已。

正在這時,內侍前來請他,溫監軍小心把藥方收起來,向著楊儀行了禮,轉身之時回頭:“楊先生若有什麼吩咐,千萬不要見外,叫他們去做一概無妨。”

楊儀微微欠身,溫英謀興高采烈地去了。

溫監軍事情繁忙,楊儀也不理論,想到他說今夜便有回複,突然覺著事情可能瞬息萬變,自己得用這點兒時間做些什麼才好,以後……怕無機會。

她突然想起在馬幫的時候,得的那三味稀有藥材。

先前她隻身來拜溫監軍,當然不會拿那些東西,隻先前屠竹買藥回來,因想起那匣子還在馬車裡,想到如今大家都在各行其是,這東西又難得,彆弄丟了,當即又請監軍所的人代為取了過來。

當時楊儀還覺著屠竹是多此一舉,畢竟這些東西她是用不上了。

如今想想……倒是有了主意。

於是又用剩下的紙張,一口氣都寫完了,交給屠竹,請外頭的侍衛拿去藥方,讓藥房內按照單方製些藥丸子。

屠竹一看,竟是“保命丸”“醜寶丸”“十精丸”“何仙姑慶世丹”“固真丸”等等……名字稀奇古怪,他便知道難得。

屠竹疑惑:“先生,這些丸藥聽都沒聽說過,這藥房內可有賣的?”

楊儀道:“多半沒有,這些方子外頭不多見。”

屠竹忙道:“既然不多見,萬一流傳出去叫他們學了去呢?”

楊儀笑說:“不礙事,這幾個單方,都是對人身大有補益,養氣安神的,若真有藥鋪子看中學了去,也是造化世人。”

屠竹看了她半晌:“先生,似您這樣的實在難得。”

楊儀道:“去吧,另外最後那張上寫的藥材叫他們帶回來,我自己要用。”

屠竹自己不得出去,那些侍從的意思是他不熟悉本地街市,加上夜間不便,自然替他去了。

不多會兒,楊儀自己要用的藥材送了回來,其他的丸藥卻還在加急製。

送藥的侍從笑眯眯地說道:“藥房的那些人看見單方,便問方子是哪一位大夫所寫,又問能不能將單方留下,他們寧願白送那些藥丸,隻要先生肯留方子就可。”

楊儀本就沒在意這些,便道:“如此更好。”

她倒不是貪財,而是她身上其實並沒多少錢,屠竹倒是有,隻是不夠,所以本來是要記賬給溫監軍的。

那些單方若流傳於世,自是有益世人,欲留方子的藥鋪也是慧眼識珠,彼此兩下相宜,有何不可。

這一宿,注定幾處無眠。

亥時將至,楊儀喝了一碗藥,靠在桌上打盹。

豆子趴在她的腿邊上,呼呼睡著。

屠竹被她打發去歇息了,她本也要睡,可還有幾顆蜜丸得搓出來,這可是她用那馬幫大掌櫃所送靈芝特製的,不放心交給彆人去乾。

奈何她手上還有傷,就隻得避開手掌,用手指去搓製,自然就更慢了。

正朦朧中,聽到門外有說話聲。

楊儀隻當時侍從們不知說什麼,便未在意。

直到夜風從開了的房門外吹了進來,楊儀微微抬眸,卻仍未回頭。

豆子卻抬起頭來往門口打量。

“不是叫你去睡了麼?”豆子沒叫,楊儀以為是屠竹。

身後沒有動靜。

一股寒氣卻隨著夜風直撲上她的背。

楊儀悚然,先前僅有的那點困倦睡意在瞬間消散無蹤。

就在這時,豆子站了起來。

楊儀則直身回頭,屏住呼吸。

俞星臣已經把披風除下,搭在手腕上,他的動作這樣自然,就仿佛歸家的人般自在,讓楊儀瞬間起了一身惡寒。

曾經,哪裡需要俞星臣自己去解什麼披風,他才進門,楊儀便得屈膝行禮,道一聲“您回來了”,然後上前幫他寬衣解帶。

她本是坐在椅子上回身的,此刻正欲起身,雙腿卻是久坐血液不通,雙手扶著桌邊,感覺腿上一陣酥麻難耐。

俞星臣看她一眼,又看看地上的豆子。

雖然闊彆至多兩日,對他而言竟好像隔了半年之久。

俞星臣不曉得自己為何會有這般感覺。

他當然無法忘記當初相遇,她那恨不得撕碎他的血肉咬了吃一般的眼神,但方才望著她趴在桌上,燈下打盹,他心裡居然隻有平和。

他覺著自己該憎恨跟厭惡才是。

“這是些什麼?”俞星臣留意到桌子上那些搓成的藥丸,伸手想要去拿一個。

“彆動!”楊儀喝止,細細的眉皺了起來。

俞星臣瞥她:“是什麼藥?莫不是有毒?”

楊儀冷笑了聲,如果有毒,她才不管他碰不碰呢。

她這一冷笑,讓俞星臣看出了底下的意思。

俞大人卻並未計較,隻把這屋子慢慢地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她掛在床頭的搭帕上停了停。

然後他回身,拉了一張椅子落座:“我本以為你在這裡……必定悲戚難耐,卻沒想到,竟是這樣自在。”

楊儀冷冰冰地回答道:“我並未痛哭流涕,可真讓俞大人失望了。”

俞星臣卻覺有趣:“何必如此,想當初在瀘江的時候,‘先生’……跟我不還是相談甚歡的麼?何必冷一陣熱一陣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楊儀那時是為試探看他知道了多少,可雲陽之時,已經明白,俞星臣多半曉得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必再跟他虛與委蛇呢。

多跟他說一個字,她都覺著渾身難受。

不過楊儀著實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俞星臣,而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怎麼會來?他想乾什麼?

她意識到俞星臣這不請自來,興許跟薛放有關,頓時警覺。

“俞大人不是有公務在身,要去酈陽的麼?怎麼有空往笏山跑。”她還想再套一套話。

俞星臣聽了這句話,唇角挑了挑:“你是想問我來笏山,是不是跟薛十七郎的案子有關?”

楊儀知道他心機深,自己玩不過,便也一笑:“俞大人真是快人快語,那你能不能直接回答我,你來乾什麼。”

俞星臣道:“你猜對了,我來確實跟薛放有關。”

楊儀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俞星臣可不是會救苦救難的菩薩:“哦?是落井下石,還是如何。”

俞星臣笑:“你還真護著他。楊儀。”

她討厭他叫自己名字,厭惡到牙咬的太緊,發出了咯吱的一聲。

俞星臣好整以暇,他不可能看不出楊儀的反感,他隻是不在乎:“之前為了我說了一句‘由此及彼’,你非得叫我致歉,我本以為那已經是太逾過了,沒想到,你這樣叫人刮目相看,甚至不惜為了薛十七郎,願意以命換命。”

楊儀聽到最後四個字,猛上前一步,又倒退回去,往門外看了看。

俞星臣道:“你在找那個屠竹嗎,不要緊,你若真不想叫人知道,就算他聽見了,我替你除了他不就行了?”

他不知是說笑還是認真,一邊說,竟捏起一顆丸藥。

俞星臣送到鼻端嗅了嗅:“好矜貴的氣味,這是什麼藥?”

楊儀深深呼吸,將門掩上:“那是誰告訴你的。是……溫監軍?”

俞星臣淡淡道:“他倒不打算說,但,”特意回頭看向楊儀:“你該不會以為,我會一無所知吧。”

手指拈著那顆藥,輕輕地轉來轉去,就仿佛所有都拿捏在他指間一樣。

楊儀一步步走到他身旁,抬手將他手中捏著的藥丸打掉。

俞星臣略覺遺憾:“這裡隻有區區九顆,掉了一顆豈不可惜。”

楊儀道:“已經臟了,有何可惜。”

偏偏此時候,那藥丸骨碌碌地在地上轉動。

豆子仿佛等到機會,竟撲上去撿著吃了。

俞星臣一則為那藥丸可惜,一則心情頗為複雜,畢竟還沒有人這麼詆辱過他:“是麼,那假如我把這些的藥都碰一遍,你就真舍得都扔了?”

以他的品性,本不會說這些仿佛是小兒無賴一樣的話的。

“不會,”楊儀靠近他,輕聲說道:“我會把你的手砍掉。”

俞星臣的後頸微微一梗。

這個答複,他是做夢也想不到。

兩個人離的頗近,所以俞星臣可以很明白地看清楊儀的眼神。

那裡有讓俞星臣為之內心震動的東西。

他知道,楊儀不是隨口說說,她竟是真想砍了他……的手?

“嗬……”麵上卻仍是輕描淡寫,不動聲色,俞星臣道:“這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呢,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楊儀,難以想象這話是從你的口中說出來的,這分明是薛十七郎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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