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一隻加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4125 字 8個月前

她已經死透了,可笑的是,她臉上的表情居然重新回歸了安詳,就像是昔日那個嫻雅寧靜善解人意的泗兒又回來了。

聞北薊望著她的臉,沒有在意她底下的那些駭然狼藉,他覺著這才是真的泗兒,一個不錯的好姑娘。

他沒覺著自己做錯了什麼,恰恰相反,他覺著自己做對了一件事。

這跟發現解語被殺了的感覺不同。

他不慌不忙地脫下血衣,擦了身上,換回自己的衣裙。

就在他準備走的時候,他看見了趙世。

聞北薊並沒有躲。

他以為趙世會大叫起來,引所有人入內,奇怪的是,趙世隻看了一眼泗兒的樣子,就嚇得狼狽逃竄,完全沒有多留意自己。

聞北薊心想:如果楊儀知道他腦中在想什麼,她應該會更加厭惡自己吧。

可他隻是病了而已。

他清楚的意識到這一點,可沒有人相信。

假如……假如她能看見他的腦顱,應該就會知道他沒有說謊吧。

——“不信你可以看看我的腦顱。”

楊儀正凝眸看著臉色蒼白呼吸微弱的小公子。

聞北薊的這句話,突然像是在耳畔響起一樣冒了出來。

楊儀悚然,汗毛倒豎。

不知為何,聞北薊明明昏迷不醒,但方才那句,就仿佛是他在方才的那一刻,親口告訴她的。

楊儀正要後退,身後一人正走過來,將她扶住:“怎麼?”

是薛放,他歎氣:“叫你彆靠他這麼近……這個人古怪且又危險,你沒法兒猜到他到底在想什麼,也無法預測他想做什麼,他卻好像把你看的透透的,你彆看他躺在這裡像是不能動,誰知道他是不是裝的……實則我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知道。”

薛放特意把楊儀又往後拉了拉:“總之彆靠他太近。”

楊儀聽著他的叮囑,尤其是那句“我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知道”……她有點恍惚,看看薛放又看看聞北薊:“真的?”

薛放疑惑:“什麼真的?”

楊儀道:“我們在這裡說話,他會不會聽到?”

“他沒有昏厥?”薛放驚訝,要過去瞧瞧。

楊儀忙攔住:“不是,他是昏厥著,但……有沒有一種可能……”

她本來要解釋,但話剛出口,又覺著實在太過離譜,便苦笑著打住了。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道:“聞公子,稍安勿躁……令弟沒事。”

說話間,聞北宸已經闖了進來。

聞北宸的目光掠過在場眾人,落在聞北薊的身上:“北薊……”他不顧一切,推開擋在跟前的孟殘風,幾步入內。

孟殘風無奈,看看薛放又看向俞星臣:“俞巡檢,我儘力了,剩下的交給你了。”

薛放拉住楊儀:“走。”

“可是……”楊儀不放心。

薛放不由分說,把她拉了出去。

俞星臣本來不想說什麼,見狀攔住:“小侯爺,你要去哪兒?”

薛放道:“這兒沒我們的事兒了,勞煩俞巡檢。”

俞星臣難掩不悅:“請儀姑娘來,是看診的,不是叫你假公濟私的。”

薛放正色道:“是要看診,我正要叫她去看一個很要緊的病症。”

俞星臣狐疑:“我怎麼不知道?”

“難道你什麼都知道?”薛放笑道:“你還是快去看看那位聞大公子吧。我不習慣應酬這些,你俞巡檢能者多勞吧。多謝。”

此刻在廊下,老關,小梅,屠竹,靈樞,還有老關小梅的副手,俞星臣的副手,以及小甘。

薛放還知道點分寸,出門立刻鬆開楊儀。

一本正經帶點嚴肅地,薛放道:“儀姑娘,勞煩你再去給那個病人看看,他可很棘手。”

他抬了抬手,向廊下示意。

楊儀當然知道他是憑空捏造的,不過也算是長進了,好歹知道在這麼多人麵前不能太放肆。

她騎虎難下:“請十七爺帶路。”

薛放陪著她向後走去,身後,斧頭忍不住發出一聲笑。

小甘正要追上,聞聲便抬腿踹了他一腳。

斧頭摸著腿子哎吆了聲,剛要跟屠竹訴苦,又受了屠竹一記白眼:“你活該。”

“你也跟十七爺學壞了,”斧頭努嘴:“都知道護著小丫頭了。”

屠竹忙捂住他的嘴。

薛放領著楊儀到了後廳小花園。

他特意挑人少的路走,故意說些案子的話。

可幾乎是才轉過彎,他就立刻原形畢露,迫不及待地擁住了楊儀,生生把人擠在了後廊牆根上。

楊儀倒給他這情急的樣子嚇了一跳:“乾什麼?”

薛放貼近了她,低聲道:“知不知道我很擔心?”

楊儀以為他指的是剛才在裡屋那一場:“這不是沒事麼?而且我覺著聞公子……”

“誰說他了,”薛放的手在她後背上悄悄地一動,“我是說、你怎麼進了宮了?”

楊儀正覺著背上癢癢的,略微扭了扭想避開他:“進宮……是太醫院林院首跟、太後……你乾什麼!”

她以為他能收斂,不料那隻大手已經從背上摩挲到了腰間,雖然是隔著衣裳,仍是叫她窘迫極了。又不能高聲。

薛放道:“我是看你瘦了沒有。”

楊儀推開他的手,竭力把身體往旁邊牆上靠:“沒有,不用看。”

薛放看看掌心,道:“我看有,剛才我摸到你的脊骨,那麼清楚的,都硌到我的手了。”

他說的認真肅然,楊儀不由咳了幾聲:“少胡說。”

“真的,我都數過了……”

楊儀狠狠瞪他。

薛放打住了:“那好吧,我不說了,你好歹告訴我,這次進宮怎樣?以後、不會再去了吧。”

“這次好歹過關,以後如何……”楊儀搖頭。

“那個地方可不是好人能進的,”薛放皺眉:“尤其像是你這種……”

他想提醒她,警告她,又不願意嚇到她,甚至說出那些話來,有點像是咒人,他不舍得。

楊儀聽出他的擔心,抿嘴一笑:“我沒事。”

想了想:“幸而林院首還算是個明白事理的,太後娘娘……也能聽得進一些醫理之說,原本我擔心太後不肯聽,那就無法可想了。”

薛放哼道:“這次肯聽,誰知道下次如何,我隻煩心以後這種事還會常有。那裡頭的人,脾氣都不一樣,萬一下回遇到個脾氣壞的,可怎麼得了?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聽說你在裡頭,我又沒有翅膀飛不進去,簡直……”

楊儀回身仰頭,望著薛放:“那天實在著急,我竟忘了叫人跟你說一聲,抱歉。你彆惱了。”

薛放本就沒有生氣,隻是過於憂慮,見她如今好端端地,竟又主動跟自己致歉,他哪裡還有什麼氣。

隻不過這倒是個好機會。

“我一邊要忙那案子的事,一邊還惦記你,可辛苦著呢,彆說你瘦了,我都瘦了,你看看我的臉。”他趁機靠近。

楊儀認真打量他麵上:“果然有些清減了。可有按時吃飯?”她本能地又伸出手去握他的脈,“我給你看看。”

薛放道:“你看吧,我剛才可不是跟他們說謊,確實是叫你來看一個很要緊棘手的病症的。”

楊儀疑惑:“嗯?”

薛放道:“你可聽仔細了,我這病可不輕。”

“什麼?”楊儀心頭一顫,趕忙凝神,“彆出聲。”

薛放看她當了真,默默咽了口唾液,當下也不言語,隻是細看她。

大概是方才的緣故,她的臉頰上還有些許淺紅,從那素淡裡竟透出幾分春色。

薛放突然想起聞北薊說她是香的,他暗暗地吸了吸,果真有一股清淡的香氣,隻不知是不是那小子說的那樣。

如果湊近了的話……

楊儀聽了會兒:“脈有點急……好似沒有大礙,你覺著哪裡不適?”

“這裡。”薛放捂住胸口:“時不時地就難受。”

“難受?”楊儀一怔,抬手在他胸口試了試,有些慌張:“我怎麼沒聽出什麼來?多久了?怎麼個難受的法兒?”

薛放見她竟當了真,暗笑,可卻又知道她這畢竟是關心才亂:“挺久的了,尤其是這兩天,一想到那個人,想到她又見不著,就……酸酸的,漲漲的,有時候還發虛發疼,總之難受的厲害。”

楊儀聽著聽著就覺著不對味了,聽他說完總算明白過來。

她變了臉色,把手一抽:“你胡說什麼!你、你竟……這也是能拿來開玩笑的?”

薛放見她真的變了臉,忙道:“我不是玩笑,是真的。”

“你……”楊儀走開兩步,惱怒地說:“你以後再拿病症開玩笑,我就……”

“就怎麼樣?”薛放走到她身後,似乎吃定她不會說狠話。

楊儀冷臉:“我就不理你了。”

薛放一忍再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從後麵把她環抱入懷:“姐姐。”

楊儀微震:“放開。”此處雖僻靜,難保有人經過。她有點慌張地四處打量。

“彆動,讓我好好地抱一會兒,”薛放低頭,輕輕嗅著她發端鬢邊的香氣:“我是真的想你,想你想的厲害……不是謊話也不是玩笑。”

“你還說。”楊儀漲紅了臉,低下頭。

“也不用診脈,也不用你給我開藥,隻要你在我身邊,讓我抱一抱,親……親,”薛放好歹沒說的太露骨,至少在他看來是適可而止,“我就好了。”

楊儀覺著不堪入耳,麵紅耳赤地說:“我不想聽這些混話。你彆、彆說了。”

薛放則怔怔地看見她因竭力俯首而露出的白膩如玉的後頸,口乾舌燥,忍不住就想湊過去親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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